“過獎過獎,還請諸位鑒賞一番。”孔蘭舟将魚脍端起,伸到衆妖魔面前,邀請他們品嘗。
其實這魚脍沒有蘸料搭配,吃起來也有些寡淡,那些妖魔吃慣了他們自己的血色糊糊,對他這菜也就看了看作罷,那麼幾片魚肉,連塞牙縫都不夠用,也就老龜給了孔蘭舟一個面子,嘗了一口,沖他點點頭後也回了上座。
“他們不吃正好,我們自己吃。”驚春嘴上逞強,但畢竟真沒吃過生魚,對她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大王在此,以大王為尊,我的那份都進獻給大王。”她悄悄掃了一圈,見沒人看着他們,壓低聲音後将托盤往慕木那兒推了推。
慕木宛若炸了毛的貓兒,他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哪裡還要驚春給他勻吃的,難不成他連幾片生魚肉都要搶不成?
“本王不要!你自己吃!”
“大王為尊,我怎敢造次呢?”
兩人還在鬥着嘴,婁雨生卻拾起一片吃了起來,這宴會上連雙筷子都沒有,用手拎着吃也不甚雅觀,隻不過再怎麼不雅觀,也比四周其他的妖魔好太多了,用她的話說那些妖魔吃東西和農戶家裡養的豬沒什麼區别,就是一張嘴到處拱,弄得那些惡心東西到處都是,看得人直反胃。嗯,這魚片味道還行。
孔蘭舟則擔心兩人起了真沖突,連忙拉住驚春,“不吃便不吃,等你想吃了,我再給你做就是。”
有了他拉架,那兩個才不再争吵,氣鼓鼓地坐在桌案兩側,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上位的老龜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向他看去,等所有人都轉向他,他輕咳一聲,說道:“咳,今日大家都不用拘束,随心所欲,老夫近來得了大王賞賜的好酒一壇,與諸位痛飲!”
一白玉酒壺就這麼上了驚春他們的桌,四個白玉小淺口杯,供他們飲酒用。
“這麼點兒東西還好意思拿出來賞人?真是小家子氣。”慕木打心底裡看不起這碧潭王,自然也不會想喝他賞下來的酒。
另外三人沒他硬氣,一一斟了酒,品鑒起來。
孔蘭舟淺嘗辄止,隻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一旁的驚春和婁雨生則是飲了一杯又一杯,還舉杯相慶,紅霞都飛上了臉。
興許是美酒上頭,不少蝦兵蟹将竟然在廳中空地唱起歌跳起舞來,隻是他們長得太奇異,這場面怎麼看怎麼不适。
原本這四人也隻是在自己桌上看戲,可沒想到居然有一隻蜃妖竟然上前拉住坐在一側的婁雨生,使着勁兒把她往那群妖魔中間推,驚春見狀,本想一把拉回她,可身側的孔蘭舟卻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惹人懷疑。
反觀婁雨生本人,倒是樂在其中,她一副飄飄然的模樣,還取出了她的照影心,這時候的照影心和普通琵琶并無區别,她也順着酒勁兒來了個反彈琵琶,惹得那群醉了的妖魔更加躁動。
“嗝、我、我們不去救、救雨生嗎?”驚春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臉上紅霞還未退,一雙眼睛跟水浸了似的,直溜溜地盯着孔蘭舟。
興許是大廳裡酒氣太盛,孔蘭舟隻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然他怎麼覺得師妹的臉離他越來越近了,自己臉上也燒得慌,他什麼時候成了一杯倒?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聲占滿了他的耳,哪怕婁雨生的琵琶曲飄揚在整個大廳裡,他也聽不進去絲毫。
就在他的手要覆上驚春的臉時,慕木陰森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我說,我們可以走了吧?”
孔蘭舟瞬間收回手,喉結微滾,将視線默默投向大廳中央,不知道何時,那些精怪竟然都醉成一團,層層疊疊如同小山一般堆起,那醉暈了的蟹精還吐着泡泡,怪誕得很。而坐在山頂的不是别人,正是微醉閉眼沉浸在自己琵琶世界中的婁雨生。
那組織宴會的老龜也醉倒在他的席位上,不省人事,這下好了,隻有孔蘭舟和慕木兩個人還清醒着。
“那我們走吧,麻煩大王您把雨生道友叫下來。”
孔蘭舟在驚春耳邊輕輕叫着她,隻是她好似失了魂,也不回應,一雙眼睛盯着孔蘭舟,等孔蘭舟站起身來,才伸着手朝他軟軟叫道。
“師兄背我。”
簡短的四個字同時入了兩個清醒人的耳,慕木一臉震驚,他心裡的段驚春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橫行霸道之人,哪裡還有這麼個會撒嬌的時候。
孔蘭舟倒沒什麼異常反應,他蹲下身背起驚春,還能分出心來催慕木去把婁雨生給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