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目黑的道路也需要守護,最近我們這裡不算太平。商戶們的安全也有一部分交給我們負責,所以我們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河田飒也在旁邊替大哥解釋着。“最近有新的組織在我們這邊鬧事,搞得大家不得安甯的。再怎麼樣也先得考慮到鄰裡安全。”
龍宮寺堅長舒一口氣:“鶴其實猜到了。她說如果你們有事的話也不要強求……目黑雙子更多是為了街道的和平而出現。”
“哼,她還說什麼了?”内保也雙手抱胸依然是那副眯眯眼的神情卻開始了抱怨。“上次出了那麼危險的事,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真不知道她現在還能不能這麼活蹦亂跳的。而且還不親自來見我們,明明最近學了新的拉面方子想要做給她嘗嘗看……”
“Smiley你說,上次?”龍宮寺堅敏銳抓住了重心。“能有多危險?”
“她沒告訴你?”驚訝促使和談内保也睜大了眸子,用着誇張的肢體動作兩手在空中亂比劃試圖還原當時的危險性。“她去幫着查了麻藥,和她對陣的家夥腳下還丢着手槍,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們在川崎多少警車和暴走族的摩托圍過來了嗎?!要不是我們收消息收的及時,麻藥還要從他們那邊從水路運來我們這邊倒賣呢!麻煩事絕對會變超多!”
“…………她太愛逞強。”
比起未被告知實情的落寞,又或是隐隐約約感覺未被依靠的難過,龍宮寺堅沉默半晌,仍舊是能理解對方此舉的原因。在她親口說出“拜托大家”之前,她竟然已經比自己追去更深一層的黑暗去了。如果說男孩們隻是為了青春年少時的熱血義氣聚在一起溜車,相約要一起去海岸線邊狂奔,椎名鶴的存在則是因為想要幫助目中所及的存在所以追去了少年們未曾設想過的未來。
龍宮寺堅并非沒有想過建立東卍日後的發展,隻是他最開始想的是成為暴走族就可以守護想要守護的人。結果想守護的人之一卻比自己先行一步躍入黑夜,成為了守護自己能在陽光下盡情享受歡愉的保護傘。
——被保護的竟然還是自己,嗎?
那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龍宮寺堅的心中被揉成一團,普通的憐惜或者疼愛已經不能夠将其概括,那家夥是夥伴,是引領者,是想要一同奮鬥的戰友,是絕對會去拼了命保護的寶物,是……
愛着的人。
但她不會被普通的愛所束縛,她的愛也不可能隻傾注在自己一人身上。龍宮寺堅深知,隻是為了博得對方的百分百的注視去做些什麼是異常可恥的。因為那樣的椎名鶴将不再是椎名鶴,而隻是一個人的附屬品。自己,隻注重着這種私情最後也會成為她的所有物而已。
那太愚蠢,龍宮寺堅和椎名鶴并不該止步于此。
想到這裡,似是遮着迷霧般的未來忽然顯露出清晰的影。龍宮寺堅此刻相當堅定:他将不再依靠椎名鶴的才能,而是将以自己最真實的那面,用自己的雙手來保護東京卍會所有的人。如果河田兄弟拒絕加入,那麼他将會再次請求,哪怕自己受到三次、五次、十次,百次的拒絕——也要将這份誠意傳達到兩個人的面前。
“拜托了!!!!”
突然俯下身去,快要九十度的深鞠躬搭配震耳欲聾的嗓音吓得目黑雙子齊刷刷向後一跳。龍宮寺堅弓着身用極其認真的态度加了敬語再次大聲懇請着:“請加入東京卍會吧!不僅是我,澀谷的大家都很需要你們的協助支持!!”
“不用,不用這樣Draken!”河田飒也慌慌張張想要把他扶起來時,卻被内保也擋住了手。Smiley那雙不太能突出情緒的眸墜得更深了些,随即緩緩開了口:“……也行。”
“欸?同意的好快?!”因為自己第二次請求就獲得準許的效果,龍宮寺堅滿臉寫着不可置信。河田内保也穩了穩口氣表明了心迹:“你說目黑還是歸我們兄弟兩管,所以加入東卍本身沒什麼害處。隻是讓我們關心的事變得更多了。但你的事,鶴的事,本來也可以算是我們的事。我同意加入東卍不是因為放棄自由,而是為了告訴你……Draken你想單幹的時候我們會随時奉陪。”
“Smiley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直接去聽命于一個未曾熟識的人還是有點沒法想象,但如果是你這麼執着的邀請,我們都願意跟随你去。因為Draken你,不會信錯人。”
“但是我們也有一個條件。”内保也舉起一根手指。“最近目黑區‘稻合會’的人出沒的很厲害,想要我們加入,東卍的人要同等負起守護目黑的責任,跟我們一塊把這邊的家夥趕出去。上次就是他們想要從黑龍九代那裡拿貨,我們得到情報反追溯查到他們的窩才知道這夥人打算在川崎做交易。正因為這樣才幫上了鶴的忙。”
“那是肯定的——事不宜遲,我們今天就去踩點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龍宮寺堅滿口答應下來,提議現在就跟河田兄弟出門處理為妙。雙生子默契地望了彼此一眼後點了點頭,披上目黑雙惡的特攻服準備在龍宮寺堅身前帶路。臨了出門時,河田飒也皺着眉頭怯怯提出一個問題:“Draken,有個問題還想問你來着。”
“什麼?”
“Mikey那個人,究竟是什麼地方能讓你如此信任?甚至讓你信任到放棄自己當老大的選擇,反而是尊重着那麼任性會趴在你背上睡覺的家夥?”
“Mikey他……是天生的領導者。”
龍宮寺堅聞言淺笑了起來,腦海裡不由浮現出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少年看穿了自己的為難,在被迫服從鲛山派的威脅下出手拯救自己的記憶。龍宮寺堅始終覺得,他并不是想要和佐野萬次郎飙車切磋才跟對方成為朋友。他隻是理解了那個少年天然的、純真的,于普通的日子中願意将自己的力量用于拯救他人的夢想。更何況,自己現在想要幫助河田兄弟的樣子,不管不論對面擁有怎樣的強權,為了想要幫助别人而去戰鬥——正是為實現這般夢想而努力的方式之一。
“東京卍會,會稱霸全國,讓當下日本的世道變得更加安穩。讓受到保護的人不再隻用歧視的眼光看待我們。而我,願意為夢想中的世界,付出我全部青春。”
“……哎呀,既然聽到了Draken的承諾,那我們就沒辦法不搭把手了呐。是吧,飒也?”内保也發動摩托,笑盈盈地望向自己的弟弟。飒也戴好頭盔,目光中燃起年輕氣盛時才會對未來憧憬着的熊熊焰火。
“讓我們上路吧。”
改裝過的摩托馬力十足,三個人騎行在目黑不算空曠的街道上。亦如雷鳴的引擎聲帶着挑釁意味般響徹使館外的大街小巷。他們飛馳于過目黑區幹道,抵達了臨近大田區周邊有些隐蔽的一處老舊停車場。誰料,比龍宮寺堅想象中更奇妙的場景此刻在眼前浮現。身着英倫風格磚紅色西裝校服的藍發年輕人,正半跪在停車場中央面無表情揮動着拳頭單方面毆打躺在地上黑發中年人。中年人鼻孔嘴角都流着斑斑血迹,看起來已然陷入昏死,逆轉年齡的下克上場面一時顯得有些詭異。
“那家夥不是清水甚?!”
比起河田内保也忽而感慨的陌生人名,龍宮寺堅瞥了眼停在一旁深黑的太子雙缸摩托,頗為無奈地叫停了當事人的舉動:“大壽……你在這裡幹嘛?”
“…………噢,是你啊,堅。”
留長了狼尾發的柴大壽聽見别人呼喚自己後,擡起頭雲淡風輕瞟了眼。見是來者是熟人後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拳頭正滴滴答答淌着猩紅色的血,但本人跟沒事人一樣,極其自然把手抹在寫着“青玉學院”校服上将血迹蹭幹淨。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家不是在澀谷嗎,到大田這裡來湊什麼熱鬧?”
“呃……朋友說這裡有些麻煩想要叫我幫忙處理一下。‘稻合會’什麼的老在這附近産生糾紛。”
“他揍得就是稻合會的二當家…………”河田内保也在身邊補充道。
龍宮寺堅沒有想到跟鶴一起在教會出現的少年竟然這麼能打,不,或許這個問題是他下意識避諱了而已。面前的少年有着超越同齡人的身高體型,肌肉線條在西服的映襯下若隐若現。就光這樣的氣勢,絕不可能隻是靠吃吃出來的身材。阿帕見了對方估計得自愧不如。此刻柴大壽神情冷峻,言語中卻又十分虔誠:“就這麼個貨色?我隻是替天父出手淨化這世間的污穢。至于你們兩個……目黑、雙惡?”
柴大壽瞥了眼河田雙子,語氣中是淡淡的不屑:“玩過家家的小鬼頭嗎,以為穿上特攻服就能平定是非,卻到頭來隻會搬救兵。”
“喂!傻大個,你說話不要太放肆!”習慣性皺着眉頭語氣不快的飒也對身高馬大的柴大壽并沒有太多的畏懼,但龍宮寺堅能察覺到河田兄弟二人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态。他連忙在中間打着馬虎眼。“倒不是搬救兵,我是自願來的。再說了,大壽為什麼會出現?”
“為了揍人啊,你看不見?”柴大壽眯起眼睛活動着手腕,口吻卻變得意外沉着。“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沒什麼覺悟就去冒然挑戰不知底細的存在是很危險的。别人叫你入局,你颠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就去是莽夫才會做出的決定。”
龍宮寺堅怔了怔,已然悟出了對方的關心,随後回以微笑:“我沒你想的那麼弱,大壽。”
“……氣勢很好,八戒就隻顧畏縮,沒有應對我的氣勢。暫且相信你這一回。”柴大壽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随後将頭轉向了河田兄弟二人。以相當不爽的口氣警示道:“這家夥想摸我妹的手。”
“诶?”
“目黑雙惡,目黑雙惡,連這種貨色都管不住還叫什麼目黑雙惡?跟在女學生後面說一些騷擾的言論,仗着年紀優勢緊追對方到家門口踩點。發現我們家老媽死了老爹出差,就自大得認為我們家沒能主事的人了。躲在周邊就等我妹一個人出門想要拐了她上私家車。但凡我沒教過柴柚葉幾招,她就得在這個停車場被強迫做什麼事了吧。這種人渣還在目黑的街頭混,你們真覺得自己有什麼資格當暴走族嗎?”
河田氏兩兄弟瞬時被堵得啞口無言,龍宮寺堅也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緣由。當他想要安撫對方兩句的時候,柴大壽已經相當利落地騎上了他的摩托。龍宮寺堅連忙追問:“你幹嘛去?我們要不要幫忙打個電話找救護車?”
“啧。我本來是把這家夥丢在這裡做警告用的,你跟鶴待一起這麼久,什麼聰明才智沒學到,就學到了她的心軟嗎?再怎樣也應該是先去把我來時沿途沒躲過的攝像頭砸爛了再說。但凡有點腦子就問不出是不是應該先打119這個問題。”柴大壽有些暴躁地挑起眉角,一腳蹬上油門高聲呵斥着。“你們最好給我把他活着丢進監獄後别讓他再在目黑區這條道上出現——要是我再發現他的蹤迹,我連你們什麼目黑雙惡的一起揍。至于堅!老子要花五分鐘得去把他們的攝像頭砸爛,五分鐘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就當我送你們一個能表彰‘助人為樂’的禮物好了!别了——小鬼頭們!”
一陣煙硝塵土蕩于眼前,迷住了龍宮寺堅跟河田兄弟三人的眼。等被嗆到的咳嗽結束後,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卻感覺又有很多話想互相吐槽。龍宮寺堅先是弱弱開了口:“要不,先報警?”
“Draken.”
“嗯?”面對今天第二次睜大眼睛的河田内保也,龍宮寺堅僵直了背脊迎面回答對方的呼喚。“幹嘛突然這麼一本正經的?”
“我們什麼時候能加入東卍給剛那個自大狂做出點顔色看看?我等不及了。你最好趕快把你們的人叫過來,我們一起把這個地方清理幹淨,然後我們再去他的地盤上把他也給清理了。”
“那就完全成公報私仇了吧!!!”
在這樣的感慨聲結束後,龍宮寺堅舉起翻蓋電話看了看時間依然選擇了報警,河田兄弟直接給稻合會的二當家來了個就地五花大綁。随後,他們便将身影隐于染上血光般的殘陽裡,飛速離開這個不平靜的争執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