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突兀地橫在中間。
越界的動作停在指尖。
柳竹疏扶着她的肩膀,和她拉開距離,“回去需要四個小時,我兩點必須走,再陪你一會兒。”
蘇槐影怔怔看了她許久,嘲弄地笑了,“好。”
又是沒人說話的空白。
蘇槐影松手,坐到床上,“這麼遠回來,連句生日快樂都不說嗎?”
柳竹疏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這番行徑,像是亂說感情的騙子,“阿蘇,等高考後,可以嗎?”
蘇槐影沒反應,等她繼續說。
生日的晚上不适合聊什麼沉重話題,柳竹疏隻道,“我需要一筆錢,省狀元的獎勵剛好可以抵上,等這一切穩定下來,我們再談。”
鐘表的三根針重合,柳竹疏卡着十二點的一刻,“生日快樂,阿蘇。”
蘇槐影應下了那句生日快樂,“你能回來,我就很開心了,要睡會嗎?”
柳竹疏搖頭,“不太困,和我說說最近學校的事吧。”
“我想想……”蘇槐影把柳竹疏拉到身邊坐着,“高三畢業了,蔣雲雪買的高考倒計時的牌子用上了,等高三那棟樓打掃出來,咱們就要搬過去了。”
午夜格外靜谧,世界隻剩她們。
分秒無聲無息流走。
等蘇槐影又說完一個話題,柳竹疏開了口,“我要回去了。”
“你怎麼走?”蘇槐影起身。
柳竹疏去陽台,指了下東邊圍欄,“翻出去。”
蘇槐影抱着懷疑的态度看她。
“什麼眼神啊。”柳竹疏說,“我可以。”
附中圍欄不高,理論上可以翻出去,但考慮到柳竹疏的運動天賦,蘇槐影還是保留意見,“先不說圍欄,宿舍樓你怎麼出去?”
夜裡宿管都會用鐵鍊鎖上,次日一早才會打開。
柳竹疏望了眼窗戶,蘇槐影眼疾手快拖她進了房間,“這是三樓。”
“我又不是壁虎。”柳竹疏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和宿管阿姨報備了,走門。”
“那還行,走,送你下樓。”蘇槐影開了宿舍門。
柳竹疏沒動,“我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報備,你下去是帶着我自爆?”
“那你自己走?”
“當然。”
蘇槐影頓了頓,“好,注意安全,等你回來。”
柳竹疏背對着門,将開了一條縫的門又關上,抱住了蘇槐影,“下次見面,就是十七歲的阿蘇了。”
“十七歲對我來說沒什麼不同,還是很喜歡你。”蘇槐影拍了拍她的後背,松開了手。
柳竹疏将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蹭了下,“拜拜。”
“……”蘇槐影對她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一怔,旋即笑彎了眼。
柳竹疏被她笑得不好意思,利落轉身,鑽出了門縫。
“拜拜,注意安全。”蘇槐影的聲音飄在身後。
柳竹疏輕緩腳步,下到一樓,視線毫不猶豫地從宿管房間劃過,直奔走廊盡頭。
盡頭處有一扇小窗,紗窗鎖着。
她摸出根鐵絲戳了戳,很快打開鎖,跳了出去,一路向東。
東邊是附中的大操場,這個時間燈已經關了,空蕩又漆黑。
柳竹疏在心中反複念着這是學校,沒有壞人混入,又不由想着自己能混出去的話,壞人也能混進來。
她拉扯着思緒橫穿操場,避開宿舍陽台能看到的角度,到了東側圍欄。
寬大的校服有些礙事,柳竹疏脫下塞進書包,估計着高度,将書包率先扔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她自己了。
夜風吹來,柳竹疏抱着胳膊左右看看,下定決心踩到了圍牆。
後面的動作變得順理成章,她爬到了最上方,刻意避免回頭,忽略高度,卻無可避免地要看圍牆外的地面。
學校操場鋪得高,顯不出圍牆高度,可從圍牆看外面,就很高了。
柳竹疏一手緊緊抓着牆邊,不太敢跳下。
手機突然震動,柳竹疏僵在上面,另一隻手小幅度地摸出手機,是約的順風車到了。
她深吸口氣,死死抓着圍欄,跳了下去。
坐在車上,柳竹疏逐漸平複心跳,還有些恍惚。
幾個月前,她打死都不會相信,自己會做這種事。
與此同時,蘇槐影站在陽台,收回望向圍欄的視線。
什麼也沒看到。
手機屏幕亮起,蘇槐影看去,是簡煙給她發的生日祝福。
蘇槐影暗滅手機,等着明早回複。
另一邊,柳竹疏一上車,就接到了蘇槐影的電話。
蘇槐影在宿舍聲音不大,“太晚了班長,不安全,我們說說話。”
“你明天還有課。”柳竹疏想了想,“我有别的辦法。”
她邊說邊給蘇槐影打字。
黑巴克:你挂斷吧,我假裝通話就行,之前和廣播社學了點配音,不至于假。
蘇槐影毫不猶豫地拒絕,“我打電話是想第一時間知道你的消息。”
“……好。”柳竹疏想了想,“競賽大部分時間挺枯燥的,好像沒什麼拿出來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