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亂想地到了宿舍,将一幹物品收進早就準備好的紙箱,最後,隻剩桌上的一盆白月影。
簡煙掃了眼就明白,“一盆多肉而已,你可以帶走。”
“不了。”蘇槐影盯着簡煙的提包,那裡裝着她的手機。
紙箱放在宿舍等着專人搬走,她們原樣出了宿舍樓。
外面的雨小了一點,天還是很黑。
蘇槐影站在宿舍樓的門口,看向另一端的操場。
假期操場沒人,也沒開燈,一眼看不清盡頭。
她生日的晚上,柳竹疏就這樣為了見她,穿過一片黑暗,才走了出去嗎?
蘇槐影鼻子一酸,不合時宜的感知總是充斥遺憾。
她向前走了兩步,站在簡煙前面,擦了把眼睛。
簡煙不疾不徐地站在後面,沒把人逼太緊。
蘇槐影收回視線,向校門口走去。
今天附中的小噴泉沒開,聽說裡面的雕像是哪個朝代傳下來的古迹,柳竹疏和她講過,但她隻記得那時柳竹疏笑得明媚,飄來的頭發帶着相同的清香。
教學樓安安靜靜,一片漆黑,她曾經拽着柳竹疏說,附中的教學樓比初中大的多,有機會她們要在這裡探險走夜路。
附中的正門外有一片停車場,日常上下學會有校車停在這裡,她曾經跟着柳竹疏來過,這人平時做事不緊不慢,趕校車卻走得飛快,喜歡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拿着小冊子背單詞。
收起回憶,她也走出了附中正門。
雲栖市四季分明,夏季偶有大雨。
從今天起,這裡的四季晴雨再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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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開學,柳竹疏早早坐在教室,先是望着蘇槐影空蕩的書桌看了幾秒,才遲緩地将她的書取出,放入蘇槐影的桌洞。
一點一點,将所有東西都平移了過去。
移到最後,孟绮來了,因開學困極的大腦瞬間清明,“學霸,你幹嘛呢?”
柳竹疏看了她一眼,坐了過去。
“你坐影的位置,那影呢?”孟绮扔下書包,連作業都顧不上補。
柳竹疏垂眼,“……她轉學了。”
“轉,學?”孟绮徹底醒了,“我以為她提前知道搬教室的消息,把東西都收走了,她轉學?這麼想不開?離了這裡,哪找像你這樣的學霸帶她學習?而且你們……”
說着說着,孟绮意識到什麼,猛地閉嘴。
柳竹疏終于願意多說幾句,“我确實不該追她,果然把人惹煩了。”
孟绮傻了。
柳竹疏繼續道,“搬教室?”
孟绮下意識回答問題,“對,今天,高三那棟樓打掃完了,咱們班應該下午體育課搬。”
柳竹疏點了下頭。
一點回憶都不留,她連這張桌子也守不住了。
越來越多的人回到教室,習慣性找柳竹疏借周末作業,卻都愣在原地,問着蘇槐影的情況。
柳竹疏臉色越來越淡,甩出一疊空白的卷子,“沒寫。”
孟绮安撫地搭上柳竹疏的肩膀,“學霸競賽剛回來,不用寫作業,找别人去,别圍在這。”
那群人陸續散開。
隻剩來晚不知情況的江凝給孟绮使了幾個眼神。
孟绮搖搖頭。
班主任蔣雲雪老樣子抱了一沓卷子進來,先是看了眼柳竹疏,“蘇槐影轉學了,事發突然,臨時決定,我也是周末收到的消息,不過都有聯系方式,大家想聯系等放假還能聯系。”
“還有件事,你們消息都比較快,應該知道了,下午體育課搬宿舍,高三那棟樓,找七班,這次在一樓,從這過去最裡面的教室,别走錯了。”
蔣雲雪說完抖開卷子,“好了,考試。”
哀嚎聲中,蔣雲雪發下卷子。
兩個小時的數學考卷,半小時後,柳竹疏便在一衆吸氣聲中交了卷。
經曆了數學競賽的人果然不一樣,蔣雲雪欣慰地看着柳竹疏快速寫滿的卷子,那份欣慰又在見到柳竹疏神色的一刻戛然而止。
“竹疏,和我出來一下。”蔣雲雪小聲喊出了她。
柳竹疏跟着出去。
“竹疏,還好嗎?”蔣雲雪問。
柳竹疏點頭,“還好。”
一點不像還好的樣子。
蔣雲雪繼續勸,“聽她媽媽說,她去了京市,你肯定也要考京市的大學,還有一年,你們又能一起了。”
“我沒事,蔣老師。”柳竹疏又說。
蔣雲雪點到為止,“我知道你為了她來七班的,要回A班嗎?我和顧老師說一聲。”
“不了。”柳竹疏不需要考慮。
蔣雲雪心裡歎了口氣,這學生心思重,前段時間剛有點外露的狀态,現在反倒比之前更緊閉了。
這段對話問不出什麼,蔣雲雪放了人,“好,回教室吧。”
接下來的幾科考試,柳竹疏都用了比以往更短的時間交卷,空出的時間便補周末作業。
直到四科考完,她的作業也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