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意侵骨。
蕭承淵換上一襲黑衣,避開沈府守衛,悄然翻牆而入。他熟門熟路地摸到沈苡然的閨房外,輕推窗扇一角,望見床上的少女蜷縮在被中,呼吸微亂。
他原本隻打算看看就走,然而,屋内忽然傳來她夢中的呓語——
“将軍……”
蕭承淵心頭一震,遲疑片刻,最終翻窗而入,悄步走到床邊。
她眉心緊蹙,淚痕未幹,嘴唇微微顫抖,蕭承淵伸手正要拭去她額間細汗,忽聞沈苡然呢喃斷續:“就算是死……我也要守着您……”
他指尖一頓,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她竟然……夢見我?”
正出神間,沈苡然猛地睜開眼,淚眼朦胧中,見蕭承淵冷峻面容與夢中将軍重疊,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前世記憶中的不舍與悔恨湧上心頭,她忽撲上前,緊緊抱住他,哽咽道:“将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蕭承淵一怔,身子微僵,低頭看着懷中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遲疑片刻,最終擡手輕輕環住她,溫柔拍着她背,嗓音低沉溫和:“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嗎。”
沈苡然漸漸回神,察覺自己正抱着誰,猛地一僵,羞惱地推開他,驚道:“你!……”
蕭承淵猝不及防,被她突如其來的變臉震住,下一瞬,她剛要驚叫,他已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低聲道:“冷靜!”
她愣愣瞪着他,氣息漸平,壓低聲音道:“你怎麼又偷偷來我閨房?”
蕭承淵松開手,斜睨着她,毒舌道:“不是你叫我嗎?還說就算是死也要守着我。”
沈苡然臉騰地紅了,低聲道:“我哪有!我夢裡喊的……不是你……”
蕭承淵眯眼,語氣微沉:“那是誰?”
沈苡然猶豫片刻,終是輕聲道:“一個……夢裡叫我‘銘遠’的将軍……”
蕭承淵聞言,心頭一震,指尖驟然收緊,沉聲道:“銘遠?”
沈苡然猶豫片刻,終于吐露長久困擾自己的怪夢:“夢裡的将軍和你長得極像,可他喚我’銘遠’。彌留之際,他還遞給我一塊玉佩,要我活下去……”
蕭承淵瞳孔微縮,指尖微不可察地一緊。他低頭沉默片刻,似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随即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遞給她,語氣平靜,唯眼底暗潮洶湧:“我本有事找你大哥,這信你記得轉交他。”頓了頓,他目光幽深,聲音微沉:“你好好養病。”
沈苡然接過信,怔怔望着他翻窗而出,心頭莫名泛起一絲異樣。
她攥着密信,心跳未平,縮進被褥裡,低聲嘀咕:“怪人……”
夜風凜冽,蕭承淵疾行在回将軍府路上,腦海卻被她那句話反複回響——“夢裡的将軍和你長得極像,他遞給我一塊玉佩,要我活下去……”
他本不信鬼神夢境之說,可此刻心緒如潮,連帶着那封密信都險些忘了交。
回到書房,書案上放着一份這幾日陸雲風審韓沖得出的名單。
他翻看名單,視線在“顧銘遠”三字上驟然停住,眉頭緊鎖。
柳婉清也曾說自己長得極像父親蕭景鴻。三歲喪父,早已記不清父親的模樣。此時蕭承淵心跳陡然加快,發狂似地翻找母親姜懷凝的遺物,幾乎是帶着些急切地翻找,終于在一疊舊物中尋到一幅畫像。
畫像裡的男人劍眉星目,赫然是年輕時的蕭景鴻。更令他呼吸一滞的是——男人腰間,佩着一塊玉佩,形制與沈苡然的那塊……竟一模一樣!
一瞬間,他脊背泛起一絲寒意,指尖輕觸畫像上的玉佩,腦海裡,她夢呓中哽咽的聲音再度回響——
“将軍,你不能死……”
蕭承淵深吸一口氣,緩緩攥緊畫像,心頭翻湧起更深的疑問——
沈苡然……她為何會夢見自己的父親。她和顧銘遠,又是什麼關系?她為何會有那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