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無所謂,我不在乎被知道真實想法,她問我就承認,被發現了還狡辯那就傻透了。
“從見到朱利娅你的時候起哦。”
我随意撐起臉,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
“那根線那麼明顯,很難當看不見嘛。”
“但姐姐當時有好奇過麗塔阿姨和我之間的事,那時候就知道的話,為什麼會好奇?”
朱利娅蹙眉,她估計是相信了我的話,可是不願意立刻接受那句話背後的現實。
不接受什麼呢?
不想接受我知道她會死卻沒有阻止嗎?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不是知道,是看到。我不是通過知性和根源的鍊接去客觀地‘知道’,而是靠直覺感知到那個可能,所以能騙自己當沒看過……”
我揚起眉,故意說道:“我可是連自己的認知都騙的壞女人哦。”
朱利利娅沉默了一會。
她沒說話,我也不會開口。
窗外的天看起來更暗了,那些霧氣讓人看不清外面的天色,隻有依稀的人影綽綽,像是月亮照落在牆上的影子。
嗯。我跟朱利娅說的是沒錯的,我經常會故意欺騙自己啦……假如我是什麼小說的主角,像我這樣的連自己都騙的家夥,就是典型的不可靠叙事者吧。
至于為什麼要這麼做……怎麼說呢,肯定不是喜歡或者癖好,我還不至于變态到這個地步。
一定要找理由的話,最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過度的已知對于我是個人類這點會造成難以逆轉的傷害,因此,不止是和香克斯的約定,還有我對自己的期盼——希望偶爾能當個不知道未來、看不見命運的普通人——大多時候我都會刻意忽視或者遺忘直覺傳達的信息,讓自己刻意地處在這種虛假的未知裡。
次要的原因呢,也很簡單,我覺得沒意義而已。
命運那種無法違抗的東西不會允許脫軌的可能,即便當下在我說出來發生了改變,那也不過是其中的一環。反正既然掙紮徒勞無功,還不如不要知道,無知地接受,無知地經曆,這樣大家都能趕緊解脫。
這些理由加起來,我才懶得說出來去提醒。
而且,不是香克斯也沒問嘛,他察覺到了我有隐瞞也不詢問……怪他才是。隻要他問,我總會說的。
把錯都推到香克斯頭上,我心裡對朱利娅那點愧疚也跟着我的錯一起被丢掉。
“啊——算了。”
朱利娅甩開擦頭發的毛巾,揉了揉還沒完全幹掉的頭發,她挫敗卻堅定地低頭看着坐在床邊的我。
“想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不管了,要怪也都是安妮的錯。姐姐之前沒說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算了!我不要弄清楚了!我就記住是姐姐救了我就好!”
啧。
我那麼做确實是某種程度的背叛,所以年輕孩子被背叛不都應該是不能容忍嗎?我還以為會發生什麼不敢置信、質問、痛苦、難過心碎的場面啊可惡……
現在這樣不管不顧地隻要信任就信任到底,分明是香克斯那群家夥的風格。
怎麼路的學生連性格都要一樣啊。
受不了了。
這群家夥。
煩死了!
我說,煩死了!
一群讨厭的家夥!讨厭、白癡、天真、随便信任别人、随便包容别人,不管怎麼做都笑眯眯,也不追問,連質問都不要,搞什麼啊!香克斯,讨厭鬼!
最讨厭香克斯了,肯定是這個家夥把船上其他人傳染了!
都是一群……一群笨蛋!
越想越不高興,我站了起來。
“随便你記住什麼,我們得回去了。”
“诶、诶?啊,好的!”
朱利娅沒想到我會突然轉移話題,她慌慌忙忙地去撿地上的毛巾,還有關上那個整理好的行李箱。
我等她重新綁好頭發,就先一步拉開最外面的門,走進霧裡。
回去就去扯那個最大笨蛋的頭發,然後把他的酒都藏起來。
……
就算我這麼做,好像他還是不會生氣。
不僅不會生氣,香克斯估計會看我藏,還會笑着問什麼“安娜今天是要玩什麼藏寶遊戲嗎?”這種笨蛋發言。
更火大了。
但是,現在,還是先見到他再說吧。
我不高興地繼續往前走着,直到視野裡出現那棟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