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之後梅幹菜不全,我做點别的賣,總之都是朝食。”湯顯靈略略思考,決定換個花樣接梅幹菜的空檔期,至于賣什麼還沒想好。
行吧,幹吧。
真讓他應了之前說的段子——食客催他天天開店。
大家得了這番話,也沒太高興,因為想吃的是梅幹菜鍋盔,誰知道湯五哥兒做别的好不好吃。不過現在說這個也沒用,賣完了今個是沒有了,有人暗暗想,這鍋盔還緊缺的嘞,看來明日得趕早了。
湯顯靈絲毫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缺經驗,備貨少,搞得他家像是饑餓營銷一般,鋪子前每日等候的食客越發早和多了,這是後話了。
周香萍和盧三娘将一切看在眼底,等到了她們拿鍋盔,二人是捧在手裡,都有種‘謝天謝地買到了’的慶幸。
盧三娘人小,性子活潑,拎着食籃往家裡跑,一邊說:“爹、阿娘,我今個可幸運了,又讓我買到了。”
聲音都透着活潑高興來。
盧大郎在後頭扛麥子袋,先将麥子倒進石磨中,拍了拍手,才說:“買了幾個?”
“六個,我給二哥留下。”盧三娘說。
盧大郎點頭,一邊說:“咱倆得給爹娘分一分。”
“自然了,我又不是小饞嘴。”盧三娘笑盈盈說,然後就被她大哥逮住了,腦袋挨了幾下,也不甚疼,不過盧三娘笑着叫救命。
盧大郎:“你這小女郎,當着大哥面說大哥,爹娘來了我也不怕。”
然後陳巧蓮進來了,說:“前頭鋪子都聽到你們兄妹倆叫嚷,又怎麼了?我給你們斷斷官司。”
盧大郎哪敢啊,盧三娘笑嘻嘻,才不跟大哥計較,跟阿娘說分餅吃,還帶把大哥捎帶上,說是大哥主意。
她和大哥都孝順爹娘!
陳巧蓮笑眯眯,剛也就是吓唬二人,家裡孩子和睦,她更高興。本來說‘阿娘不吃的’,結果三娘已經掰開了,遞着餅到了她嘴邊。
“阿娘你吃一口,真的可好吃了,我胳膊都舉困了。”
陳巧蓮才咬了一口,不住點頭,“确實好吃,難怪生意這般好,我剛聽又賣完了。”
“是呀賣的可快了。”盧三娘道。
周香萍拿着兩張餅疾步到了自家豬肉攤前。
朱四看見媳婦身影,再看媳婦手裡拿的餅,那餅又薄又大,想必就是鍋盔了,不由調侃打趣:“呀,娘子今個來得早,不是看我的,是為了買餅去的。”
“去去去,拿着吃。”周香萍笑着把餅遞過去,說:“你可不知道,我要是再去晚一些些,搶不到了。”
朱四:“我早上送肉時,看到崔大爺蹲在湯家鋪子門前,我就知道這餅滋味定不錯。”
“你又改了口風?昨個兒還不是這般說。”周香萍挑眉,學男人語氣:“賣那麼快,定是五哥兒膽子小怕賣不完,備貨備的少。”
朱四被媳婦兒打趣也不惱,一半餅遞給媳婦,自己先啃了手裡這半張,單單隻是一口,便感歎說:“湯老哥真是祖墳燒高香了。”
“誇五哥兒就好好誇,誇湯老闆幹甚。”周香萍吃着餅,确實是香,又咬了口豆沙餡的,吃的是眼睛彎了彎,說:“這個剩半張,我一會拿回去給阿娘和孩子嘗嘗。”
“那半張梅幹菜的也留下,你一道送回去。”朱四不吃了。
鍋盔是好吃,嘗過了味,想到家中老娘還有閨女,便停了手。
而早半個時辰前,崔家院子。
崔大寶一路疾奔,怕鍋盔冷了,到家時他人跑的喘氣,餅卻還是熱乎的,孫豆子熬好了粟米稀飯,誰讓早上丈夫起得早,他也不好再睡了,幹脆起來擦洗收拾,把稀飯熬上。
大寶說昨日吃鍋盔幹些,那粥就不能煮稠了,得稀一些。
孫豆子還切了點自己腌的鹹菜。
“快快快,一會冷了不好,爹呢?”崔大寶是吃飯最積極的性子。
崔父顯然也知道,從屋裡到了堂屋,“早候着了。”
一家人坐在堂屋八仙桌前吃朝食,崔大寶洗了手揭開食籃上的紗布,先取了一隻遞給爹,“肉的,爹你嘗嘗。”
又給豆子拿了半塊梅幹菜肉的。
崔大寶說:“我知道你吃不慣肉,你先嘗嘗,他家梅幹菜肉一點腥味也沒有,你要是吃不了給我就是了。”
孫豆子以前日子過的苦,一年到頭隻有過節過年飯裡能沾沾葷腥,腹中常年缺油水,嫁到了崔家,别的不提,崔大寶在吃上是不吝啬的,崔家三天兩頭吃肉。
按理說,缺油水饞肉的孫豆子該喜歡上了,崔大寶也有心喂胖夫郎,結果孫豆子一吃肉,就鬧肚子,剛成親那會反應最過了,病了能有大半個月,上吐下瀉,搞得更瘦了。
崔大寶請了郎中來給夫郎看病,郎中說:經年腸胃不調,不可大葷,得慢慢養着。
孫豆子也被那場病鬧怕了,自此後,凡是吃點太葷的就犯惡心。
“那我嘗一口。”孫豆子見大寶為了鍋盔起早貪黑——夜裡都念叨,不想掃大寶的興,想着吃一口就停手,因此掰了一小塊,壓着害怕送進口中,想象中的犯惡心沒有來,倒是先被餅的滋味吸引住了。
他說不來,但是好吃,也不讓他反胃。
“這裡頭真有肉?”
崔大寶看豆子吃,也提着心,見豆子沒犯惡心也沒皺眉頭就知道沒事,不由得意高興說:“我說了吧,沒甚肉腥味,這餅裡頭還有醬菜梅幹菜,混着肉也不多,七分瘦三分肥,不算太油膩,你吃着肯定行。”
“豆子能吃就好,養身體哪能不吃葷腥。”崔父在旁說,也高興,大寶豆子也不小了,要是要娃兒,那得好好把身子養壯些。
吃肉還是壯人,吃肉好。
崔大寶把整張都給豆子,自己啃一張,又喝口稀飯,頓時賽神仙似得說:“這才好,比昨個兒羊湯好,好吃好吃。”
他家豆子做肉不行,稀湯清粥沒甚油水的鹹菜還是可以——偶爾吃一頓,還挺香。
“你再嘗嘗豆沙的。”
孫豆子隻吃了半塊肉鍋盔,他怕吃着不犯惡心,到了下午要鬧肚子,于是轉手拿豆沙鍋盔,隻是一口也愛的緊,看向大寶眼神都不自知的亮了。
“這個也好吃!”
崔大寶啃着鍋盔望着夫郎愣了愣,他第一次看豆子,豆子眼睛就亮晶晶的,又大又亮,他隻看到了豆子眼睛,旁的沒注意,就喜歡的緊。
三年了,豆子很少像這般。
“是好吃,你愛吃,我也愛吃,明個我繼續去買!”
湯五哥朝食又早早關門了,今個還比昨個多賣了半個多小時。
湯顯靈照舊每日盤賬,今個賣出了一百七十一張餅,“……總收益七百八十四文錢,昨個是五百四十二文,這就是一千——”
“一兩三百二十六文錢,昨個買米一百三十二,買菜是兩文錢,扣去成本開銷,再留一半,可支配的就有——”
湯顯靈在紙上列數學題,加減乘除都用上了,最後簡單粗暴除了一半成本外,再除一半,當做積蓄備用金,就是五百九十六除二,等于二百九十八。
剩下的二百九十八文是他和蔣芸日常花銷。
湯顯靈看向蔣芸:“阿娘,你拿一百文,剩下的我來買菜顧家裡你我花銷。”
這一百文,是蔣芸能自由支配的零花錢。
當然他有一百九十八文,但他包買菜買肉吃飯。
蔣芸都懵了。
這般多?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