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看着臉上跟頭上都沾上了荷花花粉而不自知的小可人忍不住笑出了聲，随後她将手裡吃完的蓮蓬随手往水裡一扔，對身後的人招手道：“晨兒，你過來，我幫你戴。”

聞言，姜晨乖乖起身去到船頭。

“你看你，弄得臉都髒了，就跟家裡偷吃東西的小花貓似的。”姜顔将姜晨小臉上金黃色的花粉擦去大半後，單手接過花，在面前那個圓圓的小腦袋上找了一個合适的位置輕輕插上，滿意道：“戴好了，小花貓。”

姜晨沖她笑了笑，反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頭上的花，然後彎腰爬到船邊，伸出一個圓圓的腦袋往水裡一照，見到水中倒影頭上的花後，情不自禁地拍手晃腦，開心之情溢于言表。

船尾的姜鴻見到她在船邊手舞足蹈，怕她會掉下去，便喊道：“你小心點，别掉下去了。”

姜顔坐直身子将船邊的小可人輕輕往她身邊一拉，姜晨便乖乖地與她并排坐着。姜顔将手邊未剝完的蓮蓬遞了一個給她，忍不住又捏了捏對方的臉頰，才道：“師兄，月亮崖的封仙會是今早結束沒錯吧？奇怪，為何義父跟幹娘還沒回來。”

姜鴻拿掉頭頂用來遮陽的荷葉，從水裡收回雙腳，站起身朝姜家碼頭所在的那片水域眺望去，此時水面上确實看不到什麼劃行的船隻，便道：“請帖上寫的是今日，興許是在半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也……”

話還沒有說完，姜鴻腳下的船隻便開始搖晃不止，他本就站在船邊，這一晃他重心開始不穩，想不落水都難。

他剛掉下去，三隻船上的人便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一陣哄笑之聲。

姜顔擡手，摟過旁邊姜晨的肩膀，嘿嘿笑道：“小花貓，你看是誰掉下去了？”

這時，剛好從水裡冒出了一個綠油油的大腦瓜。姜晨往船邊爬去，蹲坐在船闆上，指着那個沾滿了細小浮萍的腦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是大青蛙。”

聞言，姜顔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倒在船頭。

另外兩艘船上的幾名少年也是笑得前翻後仰的，其中一名弟子指着水面那顆腦袋，無情的大笑道：“姜師兄，你現在看上去真的很像一隻青蛙哎。”

姜鴻非常嫌棄的用手拍掉了沾在眉毛上的浮萍，望着上面早已笑倒在船頭的姜顔，喊道：“姜顔！”

仿佛被人點了笑穴的姜顔隻顧着哈哈大笑了，哪裡還有力氣接他的話。旁邊一名弟子笑道：“姜師兄，要不你先上來吧。”說着便将一隻劃水的木漿伸了出去。

姜鴻抓着木漿往船邊遊，見拉人的少年有些吃力，旁邊一名弟子便主動伸手幫忙。沒想到他剛握住漿，便被船下之人拽下了水。

兩名落水的弟子從水裡冒出頭，抹了一把臉，抱怨道：“師兄，你每次都這樣……”

姜鴻使壞成功，笑道：“讓你們笑我。”說完，開始往對方身上潑水。

潑水比賽和潛水比賽是姜家弟子百玩不厭的兩個遊戲。碧水間的人靠水吃水，這裡的孩子仿佛生來就是會凫水的。夏天的傍晚，在姜家的碼頭附近總能看到不少姜氏稚子光着膀子，縱身一躍跳入湖中的場景。

姜顔年幼時，也常常跟着自己的師兄弟們一起下水，一起玩鬧。後來長大了一些，在姜夫人的言傳身教下，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水了，隻能偷偷摸摸的。再後來，待她明白了什麼叫男女有别後，她便不再下水了，每次都是坐在船上玩。

就像現在這樣。姜晨看熱鬧似的趴在船頭，指着水下的三個人，道：“姐姐，三隻青蛙要打架了。”

聞言，原本互相潑水的三個人開始調轉方向，往船上潑水。片刻功夫，船上的人渾身也變得濕漉漉了。

傍晚時分，天邊似火的晚霞燒得正旺，似要染紅整個波光粼粼的湖面。晚風吹拂，高挂在姜家碼頭兩側的那兩面繡有水波紋案的旗子架不住風力，開始迎風起舞。

擡眼望去，此時不遠處的湖面上一行船隻由遠至近，浩浩蕩蕩，正朝碼頭這邊劃來。

早已遊完湖回家的姜顔此時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坐在姜晨房中幫姜晨重新梳發髻。隻是她剛梳好一邊，便聽到門外跑來了一名侍女，慌忙道：“姜顔小姐，柳氏那邊好像來人了，大公子讓你趕緊過去。”

“柳家的人？義父跟幹娘不是去了月亮崖嗎？他們來水雲閣幹什麼？”姜顔放下手中的梳子，連忙起身去開了門，對着侍女道：“你來幫三小姐梳頭，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