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煥玉卻忽然開口,幽幽地問道:“聽聞姜姑娘在讨伐之日隻身上月亮崖向柳長銘尋仇,并且沒費多少力氣就将對方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姜姑娘年紀輕輕,能有這般膽識,真是令人佩服。我雖未親眼目睹姜姑娘出劍,不過柳長銘的修為有多高深我卻是知曉的,除你之外,修真界裡能将他打敗的人幾乎為零。姜姑娘的這等實力世間罕見。想來月登山裡的那些死士應該也是你殺的吧?”
聞言,姜顔心頭猛地一緊,不由地腳下一滞,随後轉過頭去看旁邊的人。她不知對方是在月登山裡發現了什麼,才會在此等着自己。但當下最好的回答就是否認,否認到底。她很快的收起了臉上表露出來的警覺,微微笑道:“白宗主何出此言?我是從月登山逃出來的沒錯,但是出逃時并沒有見到什麼死士,況且當時的我也隻剩下半條命了,哪裡還有力氣去殺人。”
“我問這話并不是要審問姜姑娘什麼,所以你不用急着否認。”白煥玉嘴上說得漫不經心,眼神裡卻暗藏着試探,耐人尋味道:“我查驗過柳長銘與柳氏幾位長老身上的劍傷,跟月登山裡那些死士身上的一樣。然而除此之外,我在他們身上還發現了一些别的有意思的東西,你可知是什麼東西?”
姜顔強裝鎮靜,然攏在廣袖下的十根手指蜷縮,掌心裡早已出了汗,扭頭道:“是什麼?”
“兇靈之怒,邪祟之氣。”白煥玉側目瞧着她,似是想要在她臉上捕捉到些蛛絲馬迹。
姜顔内心确實有些慌了,面上卻還是擺出了一副與慌張毫無關聯的詫異神情:“怎……怎麼可能?”
“是呀,姜姑娘師從仙門姜氏,又沒有跟申氏同流合污,身上怎會有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呢?”
白煥玉駐足轉身,負手圍着姜顔繞了一圈,将她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個遍。最後才在她面前站定,提醒道:“兇邪害人,能滅則滅。姜姑娘自小在姜家長大,應當清楚修真之人該做什麼跟不該做什麼,心術不正無異于是玩火自焚,你可懂?”
“這娘們兒是誰呀?長得挺香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臭。她擱這兒威脅誰呢,姜顔給我殺了她。”姜顔體内的惡靈剛醒來,便聽到外面有人在對着它講話,一聽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這算哪門子威脅?頂多算是一種警告罷了。若是白煥玉想要證實她的猜想,她隻需要讓姜顔出劍,然後再把她的結論告知給其他人即可,可她并沒有這樣做。
姜顔自然不會聽從惡靈的指揮。她見白煥玉把話說得如此含蓄,并沒有要刻意針對她的意思,反而有點規勸的意思,便虛心道:“白宗主說得是,姜顔受教了。”
說完,二人才又繼續往大殿方向走。
姜顔跟在白煥玉身後,時不時就要伸手去探一下藏在袖子裡的冥之匙。先前她将自己的大部分修為都花在了封印身體裡那隻惡靈的身上。所以冥之匙上的封印很不牢靠,裡面的東西之所以能乖乖的待着不動,靠的都是她在深淵裡與它們培養出來的感情。此舉便是在警告裡面那些東西,别不長眼的瞎跑出來給她添麻煩。
走在前面的白煥玉卻并不知曉姜顔現下的憂心忡忡,她方才之所以要試探姜顔,無非是因為白行簡在家時便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姜顔這個人。即便她心裡再把白行簡當作是需要她照顧的小孩,也該明白年輕人的那點小心思。
然白氏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心術不正,品行不端之人絕不能迎進家門。
目前她在姜顔身上還未看出什麼端倪。這姑娘長得清麗又嬌豔,眉梢帶笑,眼神清亮,瞧着也不像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況且她能為了救自己的親人孤身涉險,此等膽識非一般人能比。
隻是有一點讓白煥玉感到疑惑,那便是顧西舟對姜顔的态度。
白煥玉跟顧扶搖的接觸不算少,從他那裡也知道了一些關于顧西舟的事情。顧西舟性子孤僻冷清,不愛結交,甚少與旁人親近。但這幾日據白煥玉觀察,顧西舟對姜顔卻格外上心,反而對木秋野很冷淡。
顧西舟是男子,白煥玉不好試探,所以隻能從姜顔下手了。
這樣想的時候,白煥玉便自熱而然的問出了口:“聽聞姜姑娘先前曾與景陵君一起誅殺了一條百年巨蟒,此事可當真?”
姜顔回過神,語氣輕松道:“确有此事。不過出力多的人是景陵君,我不過是沾了他的光。”
白煥玉借着話題,步步深入:“那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了,我看他今早明明身體不适卻還要堅持跑去校場給你送傘,這樣的朋友也算難得。”
“身體不适?景陵君因何身份不适?”姜顔後知後覺的問道。
白煥玉繼續道:“這個我也不知。他當時去給你送傘,你沒看出來什麼嗎?”
今早姜顔隻顧着自己的情緒了,現在回想起來她當時好像确實沒怎麼在意到顧西舟。對方的話讓她忽然有些内疚起來,喃喃道:“沒有。”
“無妨,待會兒你還會見到他,問問就知道了。”
白煥玉的話剛說完,她們前方的走廊裡忽然沖出來一名衣衫不整,頭發淩亂的女子,邊跑邊喊:“救命,救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