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家的人？姜顔倒是沒想到。

白煥玉神色淡定，似乎對他的身份并不在意，接過話道：“這位公子，敢問你跟我身後這位姑娘有何恩怨？為何對她又打又罵的？”

那男子費力的從地上爬起身，臉上尚有酒氣未消，語氣嚣張道：“她是秋霆哥分給我的小妾，怎麼？我還打不得罵不得了？”

姜顔道：“這位公子，撒謊也要有個邊，她分明是柳氏之人，木宗主怎會将她分給你做小妾？”

“怎麼不會？柳氏之人身上有頂尖血脈，那是多少家族夢寐以求的東西。清剿大會上留下來的柳氏女子本就是用來獎勵在讨伐戰中表現突出的家族，讓他們可以繁衍出同等血脈的後代的。不然她們這些罪大惡極的人怎麼可能還活着。喂，你到底是哪家的弟子，竟連這個都不知？”

對方說的話讓姜顔覺得渾身發麻，此刻在她心底已經說不上來是驚愕多一些，還是憤怒多一些。她轉過頭去向身後的白煥玉求證：“白宗主，他方才所說的可屬實？”

白煥玉的眼神裡藏着些無奈，她當初的憤然離場并沒有改變清剿大會上的任何一個安排，所以她隻能用“這樣她們才能繼續活着。”來說服她自己接受。

現在她打算用同樣的理由來說服姜顔接受這一切。

姜顔的腦袋裡亂極了，她無法坦然接受白煥玉的說辭。可在這些事情裡面她無能為力，她甚至沒有辦法插手。連白煥玉這樣身份的人都挽不回的狂瀾，她一個小小的姜氏義女又有什麼本事去挽呢？

可她沒打算向木家那名被她打的男子道歉。

好在那名男子也隻是木家的一個旁支，對方在得知白煥玉的身份後，态度陡轉，甚至還表示不會再追究姜顔的責任。待他跟白煥玉再三保證他以後絕不會動手打他的小妾後，此事便結束了。

那名女子最終還是十分不情願的跟着那名男子走了。

後來的一路上，姜顔便沒再跟白煥玉說過一句話，直到她們去到舉辦宴席的大殿外，見着了跟在顧崇耀身後正準備進門的顧西舟。

姜顔糟糕的心情這才得以好轉，她隔着幾步距離沖對方揮手，打招呼。

顧西舟聞聲轉頭，顧崇耀也跟着看過來。然明明他們父子倆看到的是同樣兩個人，可他二人臉上的神情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顧西舟看着姜顔，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抹叫人不易察覺的淺笑，十分得體的沖對面兩人颔首。

顧崇耀則拉着張臉，沉聲道：“宴席快要開始了，不要在外面浪費太多時間。”

顧西舟微微俯身，擡手道：“是，父親。”

姜顔等到顧崇耀進了門，才去到顧西舟身邊，撓着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顧二公子，早上的事實在是對不住了，你特地給我送傘，我卻不領情，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顧西舟神色一派平和，看着她，平靜道：“無妨。”

“對了，聽說你身份不适，現下可好些了？”姜顔有些不放心道：“昨日見你還好好的，可是之前的傷沒好透？”

身體不适？顧西舟心中覺得納悶，轉念一想，猜測興許是他父兄今早為他在衆人面前找的借口，于是解釋道：“我身體并無不适，隻是不想去參加清剿大會找了個借口罷了，你不用在意。”

“景陵君其實也不用這麼誠實。”姜顔笑道：“不過沒事便好。對了，今日宴席散後，我便要起程回碧水間了。我之前答應過你要帶你遊湖的，這一路上你幫我了許多，我心中很是感激，日後你若是得空了随時可以來找我，我帶你去遊湖聽曲。”

顧西舟心裡莫名泛起幾絲傷感，這一刻他忽然對“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句話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他低頭，不露痕迹道：“好。”

姜顔假裝看不到他眼神裡的失落，嘻嘻笑道：“對了，待你跟阿野的婚期定了記得一定要通知我，我若是無事，便來讨你們一杯喜酒喝。”

顧西舟被她這話刺痛了心髒，臉色陡轉，無端地感到有些生氣，看着她，語氣嚴肅道：“你真希望看到我與她成婚？”

“……?”姜顔内心自然也是不希望的。可她當下不但拿不準對方的心思，而且思慮甚多，就連她自己的心思她都有些摸不清，又如何能遵從内心那個聲音如實作答？什麼都确定不了就貿然去撺掇别人，多少是有些不道德的。

況且那日她看木秋野對顧西舟的态度，也不像是完全對他無意。既是放了感情在裡頭了，以她的性子，又怎會容忍别人插手其中。

破壞朋友感情這種不道義的事情，姜顔也是絕計不會去做的。

顧西舟見她答不上來，便也不再期待她能說出他想要的答案，有些負氣道：“我與她絕無可能。”

白煥玉站在旁邊暗中觀察，将對面兩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覺得時辰差不多了，這才上前跟顧西舟打招呼。

她的出現讓姜顔覺得現場尴尬的氣氛有所緩解，心裡也松了口氣。

顧西舟見到她後，迅速收起了眼底的晦暗，臉上也恢複了先前的平和。擡手示完禮，三人這才往殿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