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顔很快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她身上的蠱,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含糊其辭道:“噢,那個毒我已經想到辦法壓制了,也算是解了吧。”
華影見她說話很沒有底氣的樣子,覺得有些不放心,便道:“壓制不是長久之計,不如試試我的辦法。我身上有幻……”
“噓。”
此地畢竟有衆多家族的人在,姜顔擔心隔牆有耳,于是還未等華影說完,便将右手食指按在自己嘴上,沖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她警惕的往四周掃視了一圈,随後湊到華影耳邊,小聲道:“阿影,你聽我的,盡早忘了那東西,當它不存在,以後跟誰都不要提,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華影還不知今日在大殿内發生的事情。但她見姜顔的神色這般嚴肅正經,料到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也沒多問。隻重重的點了點頭。
姜顔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你兄長在鳳栖台下等你,你快去吧。回家後記得勸你兄長要安分守己,切莫去找别的家族尋仇。”
聞言,華影喜道:“我兄長被放出來了?真沒想到會這麼快,真的是太感謝景陵君了。”
姜顔歪頭看她,納悶道:“你感謝景陵君做甚?”
“啊?”華影一時沒反應過來,實誠道:“景陵君說會幫忙救出我兄長,他說到做到,所以我感激他呀。”
姜顔:“?”
……
從大殿歸來後,姜顔便開始一個人在房間裡收拾起了行囊。她來鳳栖台時随時所帶衣物不多,加之今日分得的法器又都給了别人。
因此,在整理上她并沒有花太多功夫。
很快,她便拎着個小包袱出了門,打算去外面的姜家雇來的馬車上一邊打盹兒一邊等其他人。
巧的是,她人還沒完全走出鳳栖台,就在半路上遇到了前來尋她的木秋野。
往日木秋野身後跟着的都是她的貼身侍女,姜顔見現下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少年,而且還很眼生,不免感到有些好奇了,道:“阿野,這位公子是?”
木秋野回頭看了一眼,随後輕描淡寫的介紹道:“他呀?他是許家的公子,名叫許知衡。今日在院中撞倒了我,為了賠罪,他得給我當一天的手下。”
話落,站在木秋野身後的許知衡微笑着邁開腿,往旁邊跨出了半步,拱手示禮道:“姜姑娘,在下許知衡,久仰姑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與衆不同。”
姜顔還禮道:“許公子過獎。”
木秋野扭頭看了眼旁邊的人,無不嘲諷的道:“得了吧你,你見誰不是這麼說的,馬屁精。現下我與姜顔有話要說。你先去旁邊等我吧。”
聞言,許知衡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而是神色有些尴尬的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随後就真的轉身,老實巴交地找地方回避去了。
姜顔看着退避到了旁邊一處涼亭裡,自娛自樂的許知衡,這身材高挑的少年看上去也不傻呀?于是伸手搭上木秋野的肩,湊近後,好奇的問道:“阿野,你這是抓了他什麼把柄?他這麼聽你話?”
木秋野将雙手環抱,哼道:“我可沒強迫他,是他自己要跟我賠罪的。”
頓了頓,她又生氣道:“誰叫他說,他敬佩顧西舟那個臭古闆,我就是看他不爽。”
姜顔早已猜到木秋野會有此反應。一個姑娘,當着衆人的面被男方悔婚,這事不管落到誰頭上都心平氣和不了。
姜顔心裡有些同情她的遭遇,收回手,認真的問道:“阿野,你難過嗎?”
“難過?”木秋野迅速收起眼底的遲疑。在鼻子裡冷哼了一聲,看上去肚子裡的火氣比較大,道:“我氣死了。明明是我不喜歡他,本該是我棄了他才對。憑什麼叫他先得了機會開口,現下丢臉的人就隻有我了。”
姜顔沒料到讓對方感到氣憤的原因是這個。于是有些疑惑的問道:“你不喜歡他?那你為何還要同意跟他的婚事?”
“你以為我願意呀。木秋野歎了歎氣,語氣無奈道:“還不是因為我大哥。算了,現在婚也退了,臉也丢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木秋野在姜顔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喜怒從心,飛揚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誰知這世上竟然也有讓她感覺無可奈何的事情。
姜顔心裡想聽她講實話,于是再一次試探性地道:“你真不喜歡他?”
木秋野點頭,無比狂傲的道:“當然。我可是木家三小姐,這天底下能配得上我的人能有幾個?我又怎麼可能把他顧西舟放在眼裡。”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夠嚣張。
姜顔看着木秋野那張豔光照人的臉,婀娜的身姿,打心裡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這樣自大的話怕是也隻能木秋野這樣的人來講,才不會讓人覺得是狂妄自大,名不副實了。
姜顔不知為何竟隐隐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語氣欣慰道:“你能這般想最好了,我還擔心你會因為這些事跟景陵君發生不愉快呢。”
“他讓我在衆人面前顔面盡失,我倒也是想動手狠狠教訓他一頓,可惜他早已被我大哥打發。若是下次有機會見到,我定不會放過他。”
姜顔尴尬的将手握拳抵在嘴唇上,幹咳了兩聲,道:“我是支持你這麼做了,不過你打得過他嗎?”
聞言,木秋野擺了擺手,一副不願再聊的神态,道:“罷了,不提這個人了。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手下的侍女來報,華影跟她兄長上午不知怎地竟然離開了鳳栖台,這事是你做的?”
姜顔搖頭,否認道:“不是我。”
木秋野一臉懷疑的看着她,道:“不是你,那會是誰?”
姜顔将雙手一攤,笑道:“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要說放人,你可比我容易多了。”
木秋野道:“姜顔,你有所不知。我之前也找過我大哥幫忙,可他說這是衆多家主一緻的決定,他不能徇私。最多隻能幫忙将華影留在我家做侍女,不分給别家。”
聞言,姜顔忍不住在心裡鄙夷道:“好一個不能徇私。”
憑木秋霆如今在百家間的影響力,要釋放兩個像華影跟他兄長這樣無關緊要的人不過是動一動嘴皮子的事情,之所以不肯出手幫忙,無非是這裡面無利益可圖罷了。
姜顔以為木秋野是替他大哥來查華影兄妹被放之事的,因此說話的語氣較剛剛也變得強硬了些,道:“所以你跑來問我這事,是不想華影離開?”
木秋野并未察覺到對方語氣上的變化,直白道:“自然不想。你想呀,華影的娘在世時她在華家的日子就不好過。現在她娘不在了,那日子豈不是會更難。她若是留在我身邊,最起碼不會有人敢欺負她。”
這點倒是不假,看看木秋野身邊的貼身侍女就知道了。
得知木秋野真正的用意後,姜顔心裡的戾氣開始慢慢消散。她看着對方笑道:“阿野你放心吧,華影的修為比她兄長高太多,現在華宗主不在了,她兄長還得靠她保護。所以她回去未必會像以前那般受欺負。”
“做好是這樣,不然我定讓我大哥将華松抓回來,再關一次。”
……
木家宴席一散,鳳栖台上的熱鬧便也跟着散了。
臨近晌午,屋外的雨勢有所減弱。各個家族的人,騎馬的騎馬,乘車的乘車,也都陸續離了鳳栖台,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自此,修真界徹底改天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