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來?
無非是犯錯了,闖禍了,惹家裡不高興了,看季止一開始的樣子總不至于是自願來的。可能性太多了,好像每種都有可能。
李小年老實地搖搖頭。
季止笑得諷刺,彎腰俯身在李小年耳邊,輕微的氣流劃過李小年的耳郭:“因為我是gay。”
“我們兄弟兩個都是gay,所以都被送到這裡來了。”
李小年分不清季止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腦子極速運轉下成了一團漿糊。
季止挑眉問道:“怎麼?接受不了你和同性戀一個屋檐底下生活?”
季度付帶來的長尾效應貫穿了季止的童年,少年,一直延續到現在。
季止承認他現在的情緒很不對勁,他低着頭問道:“對我很失望?是嗎李小年。”
我對你簡直失望透頂了。
“不是。”
我供你吃喝,不是為了養個喜歡男人的變态!
“沒關系的。”
你看看你如果離開這個家,你還是個什麼東西!
“季止,我沒有權利對你失望。”
季止耳邊隆隆作響,酒吧桌椅闆凳的打砸聲和看客的目光幾乎把他淹沒,臉頰火辣辣的。
他幾乎聽不到李小年在說什麼,隻有眼珠子神經質地盯着李小年嘴巴一張一合。
突然一雙手捧住了季止的臉,酥酥麻麻得,季止下意識想要甩開卻發現自己認識這雙手。
李小年把季止的臉微微往下掰,讓季止的視線裡隻有自己。對上季止那雙神經質的眼睛,李小年短暫地退縮了一下,随後用更加堅定的眼神回應季止:“沒事的,這些都不重要。”
李小年嘴笨來來回回車轱辘話,但他覺得季止現在需要安慰。
于是他一把把季止的頭摁到肩上,季止高挺的鼻梁撞得李小年肩骨生疼。
即使做出來這種舉動,臨到頭也隻憋出來一句:“沒事的。”
整張臉埋在溫熱的肩窩處,已經淡到幾乎快要聞不到的桂花香一點點順着嗅覺皮層爬到中樞神經。
和周圍空氣裡濃烈的桂花香不一樣,和商場裡賣的高端的桂花型香水不一樣,和季止以往聞過的任何有關于桂花的味道都不一樣。
這是一種被李小年體溫烘焙過的溫暖的溫度。
一種有溫度的氣味。
李小年已經做好季止在自己肩頭哭鼻子的打算了,甚至還在絞盡腦汁地想如果真的哭了他應該怎麼說季止才不會下不來台。
好在季止隻是抱着,手從一開始的自然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環上了李小年的腰。
季止抱得很用力,手臂下是起了褶皺的廉價布料。李小年被抱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手做的卻不是推開的動作而是像平時摸狗一樣順着季止的背上下慰撫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李小年覺得自己的腰快要斷了,季止仍然沒有松手的打算。
李小年實在忍不住,再這樣下去他腰要壞了。于是他輕輕推推季止的肩膀,小聲問道:“可以松手了嗎?”
季止悶悶的聲音響起:“不可以。”再讓我抱抱。
李小年露出一個苦笑,小聲和季止商量道:“可是抱的時間已經很長。”
季止依舊不擡頭,語氣裡面帶着股蠻橫不講理:“都是朋友我抱抱怎麼了?”
大黃好早之前就蹲在兩個人旁邊好奇地擡着狗頭,一轉不轉地瞧着兩個黏在一起的兩腳獸,籠子裡的法鬥立着四個小短腿,眼裡精光乍現。
李小年現在有種爸爸媽媽偷偷親熱然後被小孩子發現的羞惱,這種羞惱在門口路過的村民駐足觀望後達到極緻。
李小年急了:“你快放手,他們都在看。”
季止油鹽不進:“誰在看?”
“你兒子,你弟弟還有路過…”後半句話李小年沒有說出口,因為季止好像輕輕咬了一口他的肩肉。
不确定,好像是。
李小年整個人都僵硬了,半晌哆嗦問道:“你幹嘛?”
季止蹭了蹭:“隻是朋友之間的擁抱安慰。”
李小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村裡落伍了,還是城裡發展太快了,大少爺都這麼玩——一抱就抱大半天,還咬肩膀(疑似)。
越想越不對勁,李小年難得質疑一次季止:“你是不是騙我?你們外面都是這麼交朋友的?”
季止大言不慚:“是的,我們外面都是這麼交朋友的。”
*****
吃完晚飯,小少爺就一直圍着季止的腳跟轉悠,甩也甩不開。
“他是不是無聊,想出去走走啊?”李小年矮下身子,摸了摸小少爺的腦袋接着又摸了摸大黃的,表示自己一視同仁。
想出去玩了?
想想吧,吃完就回去坐牢。
季止冷酷無情道:“吃完飯他就可以回籠子裡了。”
小少爺見對季止撒嬌沒用,轉移火力對着李小年撒潑打滾,又是咬褲腳,又是嘤嘤嘤一通亂叫,叫得李小年心都軟了。
李小年勸道:“你要不帶他出去走走吧,你好像都沒怎麼出去走過。”
季止轉頭看向李小年:“你喜歡我出去走走?”
李小年腳指頭扣了扣塑料拖鞋底,覺得不好意思,低低嗯了一聲。
李小年已經做好被拒絕地準備了,誰知道季止什麼話都沒說,拿起狗繩往小少爺身上一栓:“走吧。”
拉了拉,小少爺不動。
季止:“你不出去就别出去了。”
小少爺依舊不動。
季止:“我不會給你穿裙子的。”
季止:……
和腳下那坨團子對峙了起碼有五六分鐘,季止認命地對李小年道:“搬過來的那堆東西在你房間嗎?”
李小年:“在的。”
季止:“我有東西想取一下。”
得到李小年首肯之後,季止推開了李小年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