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徽心說有意思,還有在韓信軍營裡頭打起來了的人?真實稀奇。
趙令徽:“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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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偷老子的飯!”
“去你的!”
“老子打死你!”
“哐——”壇子破碎的聲音讓氣氛凝滞了一瞬,兩個正在打架的小兵也停了下來。
“打啊,怎麼不打了?”趙令徽撸起袖子,坐到旁邊的石頭上,腿撐在一遍,咬了口桃子,“繼續打啊,怎麼不打了,我還等着看勝負呢?”
兩個打架的士兵氣鼓鼓地把頭扭到一邊,誰也不看誰,周圍圍了一圈看熱鬧的士兵,也有的關系好的勸着兩個人。
“是他吃了我的飯!”陳賀啐了一口,臉上被打的青了一塊。
“誰讓你放在那裡不吃的!老子怎麼知道是你的!”孔聚衣服破了好大一塊。
眼看兩個人又要打起來,趙令徽冷笑一聲:“打起來,打的越兇越好,打到敵人來了,正好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滅了漢營!”
兩個人剛燃起的怒火瞬間又滅了,但兩個還是誰也不服誰。
趙令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到陳賀面前,拍拍他的臉:“告訴我,這傷怎麼來的?”
陳賀悶着不說話。
趙令徽:“等你回家,你的母親見了你,問你怎麼來的,你就告訴你母親,這是跟你并肩作戰的同袍打架打出來的,對不對?”
本來理直氣壯的陳賀一下子蔫下去了。
“你是臨淄人對吧?”趙令徽摸摸手中的桃子,“臨淄離此千裡,你從兩年前離家,跟随漢王,幾經征戰,是為了什麼?”
陳賀低頭,默然不語。
“漢王建都南鄭,諸多将士多是山東人,一路上跑了很多人,你卻沒有走,一直跟着漢王,留在這裡,是為了什麼?”趙令徽盯着他,“我替你回答,你心裡有大志向,你想建功立業,你不想籍籍無名。”
陳賀猛然擡頭,眼裡有什麼閃過。
“你覺得你建功立業,憑着什麼?”頓了頓,她繼續道,“難道是憑着你一人以敵千軍萬馬嗎?難道不是憑你的同袍們,并肩作戰嗎?”
陳賀再次羞愧地低下頭。
趙令徽又咬了口桃子,面向孔聚,孔聚攥緊了拳頭:“我知道你是巴人,這衣服,是你妻子手織的吧。”
孔聚下意識摸向自己破爛的衣服。
趙令徽:“等戰争結束,回到家去,你怎麼告訴你妻子,你的衣服為什麼破了?你呢,你為什麼追随漢王呢?”
孔聚:“跟着漢王有飯吃。”
圍觀的将士哄堂大笑。
趙令徽抿嘴:“這有什麼好笑的呢?在坐的各位,哪個不是因為跟着漢王有飯吃,才跟着漢王呢?既然如此,漢王可曾讓你們餓肚子?”
孔聚搖搖頭。
“那為何因為一碗飯,大打出手呢?”趙令徽循循善誘,“我知道,你們都是窮苦出身,都餓過肚子,一碗飯的确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你們要相信漢王,在漢營裡,不會讓你們餓肚子,不會讓你們少碗飯吃。”
孔聚咬着嘴唇:“我……我錯了。”
“我也錯了。”陳賀聲音低沉。
“你們一個被吃了飯,一個吃了别人的飯,因為這件事生氣,并沒有錯。”趙令徽扔掉桃核,“可是你們因為這件事向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大打出手,有錯。你們不是在跟敵人打架,是在跟敵人打架。在戰場上,你的同袍就是你自己,他生,你生,他死,你死。”
“司馬,我們錯了,罰我們吧。”兩個人跪下,異口同聲道。
趙令徽滿意地拍拍手:“漢營有規定,鬥毆者要笞十,你們自己去領罰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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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帳,趙令徽才松了口氣。這兩個人還是跟上輩子一樣的牛脾氣,好在都還能聽進去勸。
和前世不一樣的是,前世他們并沒有打起來,趙令徽認識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好兄弟了。
再後來,他們就成了韓信的左膀右臂。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這樣事情下面的人自己就能處理,偏偏小兵求她處理,分明就是在試探她,看她到底有沒有能力,做他們的司馬。
她不介意這樣的試探,畢竟戰場之上,每一步都關乎他們的身家性命,對于一個突如其來的司馬有好奇,也是正常。
畢竟,她上輩子也試探過張良和陳平。
隻不過,不同的是,張子房一笑了之,陳平加倍報複了回去。
說起陳平,趙令徽忽然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