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急促地砸向擋風玻璃。
如此脆弱虛無的物質,也能将鐵皮汽車振得嗙啷作響,随時解體。
顱内響起一陣嘈雜的耳鳴。
上一秒還在親吻,下一秒已經切割清楚。他的嘴唇本能地翕動,“不。”
而盛意已經想好威脅他的理由,“不簽你就當一輩子流浪小貓咪——哼哼,沒有溫暖的被窩、沒有好吃的飯菜、沒有穿衣服的資格……”
連絕情的話都能以如此俏皮的口吻說出,她根本不知道、不在意這一句話是否傷人。
“為什麼?”
聲音在發緊的喉嚨裡顯得尤為艱澀。
他側過身,後背抵在門上。即使隔着極厚的一層鐵皮,他依然被幾厘之外的雨水,砸得脊骨發抖。
“我知道,你無非是想要捏着我的婚約在手裡,以确保自己能夠時刻變回人身。”她也轉過身,眼睛雪亮分明,“但是我不喜歡。這算什麼——脅迫?”
婚約、婚約……
從他口裡聽了不知道多少次,像是以為能夠約束她的尚方寶劍。
盛意感到煩躁。
對面陷入死寂。
車輛的燈光自後背一簇、一簇地掃過,濕冷的白色在肩線明滅,他的臉色從未晴過,始終湮沒在暗角裡。
“不是……”
因為這個原因。
難以吐露是常态。
他的唇色天生寡淡。此刻顫着,與煞白無異。
“不是什麼?”她仰起下巴。
“……”
喉嚨裡的筋與肉擰成一團,他極力想要開口,卻掙不出半分聲音。
他開始懷念成為貓。
想說什麼便說,想做什麼便做。它的撒嬌、哭泣、生氣,從不引來人的猜忌,隻是獸的本能。
為什麼說真話這麼難?
他抿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