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别叫公主來!”
四姑娘尖叫一聲,若是因為她壞了父親的好事,父親指不定要怎麼責罰她!
“你給我等着!”她惡狠狠瞪着祁筝,顫抖的瞳孔中夾雜着恐懼,她惹不起公主,還惹不起家裡那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野種嗎?
這樣想着,四姑娘兇怒的目光落在這侍女身後的一道影子上,獰笑道:“二姐好本事,還找了外人來撐腰,我們來日方長!”
說罷,她朝大哥三哥示意快走,三公子還僵直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将他掰正過來,才見他雙目發虛,腿也有些立不住了。
被劍指鼻尖的毛瓊還未如何,唯一金丹期的他倒是吓成這副模樣。
這番一觸即發的情形之下,一雙素白纖細的手自大白貓前腿下穿過,試圖将它提起。這手上蹦出這青筋,幾瞬過後,大貓擡起的聊勝于無的高度又重回起點。
祁筝若無其事地揩揩額角的汗,本想着将“嗅影貓”抱在懷中,一人一貓,氣勢更足一些,也顯得自己雲淡風輕氣度從容。沒曾想它如今這樣重,這樣大,拎都拎不起來!
“三哥!三哥!”
“毛澄!”
毛瓊轉着圈擰了一把毛澄的手背,毛澄渾身一怔,恍然如夢初醒,冷汗簌簌落下,“大哥,大哥!”他急匆匆推着四妹,“四妹,我們快走,我們快些走……”
他不敢直視擋着毛允身前那女子,更不敢低頭看她那種雪色大貓。
無他,将才他明明看見,在劍光刺破他身側前,那白貓的暗金色眼珠就已達到身後……它身上的劍氣甚至比它主人還濃郁!
——這貓是怪物!能禦劍!
眼見着三人落荒而逃,祁筝感覺到後背緊緊揪在一起的衣裳松開了。
小毛允試探着從她身後挪出來的,細細的聲音說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祁筝高深一笑:“因為你以後還要還我的錢。”
毛允舔舔嘴唇,雙手也攥緊裙邊,“我沒錢還你。”
“父親每月隻給我五十靈石月奉……我、我自己填飽肚子都不夠,不行的……”她企圖用弱小打動祁筝。
這少女瞳仁突出,兩頰微凹,與她的話遙相呼應。
“嗷。”咪咪向後仰起腦袋,叫了一聲。
盡管祁筝聽不懂它的語言,也知曉它想讓自己盡快從此處離開,于是道:“知道了,莫催。”
靴底踩在鋪了一地的櫻花瓣上,軟軟地陷下去,祁筝替毛允拂落粘在她濕溻溻肩上的碎花,“你回去吧……”
“逆女!膽敢在公主面前丢人現眼!”
一聲怒喝破空而來。
枯枝吱嘎作響,花樹之後,現出浩浩蕩蕩的毛英一行人,他的一側是面容陰鸷的毛瓊。
而渾身月牙白的毛允就立在他身後,看不出表情,面頰肌肉卻用力到緊繃。
孟千衣安撫地揉揉她的手,擡眸忽覺右邊多了一道陰影,侍衛打扮的曲方邈站得端直,似是察覺到她視線,平淡地掃過來一眼。
她疑惑,剛剛這人就在這兒了嗎……?
郁郁蔥蔥的櫻樹之後,檐下燭影搖曳,偏廳燈火輝煌,暖黃的光亮照亮毛英猙獰扭曲的面相。
毛家主刻意維持的年輕在大怒下顯得十分驚悚,臉上的肉不均勻地縮成一片片,他幾個邁步沖向并肩而立的祁筝與小毛允,握着拳頭停在她們面前。
祁筝視線略過他,看見半邊身子隐藏在夜色中曲方邈,她若有所思地低頭,咪咪已消失不見。
毛英極力克制卻仍無法阻止呼哧呼哧喘出的粗氣,他妄想指責公主的侍女,然公主尚且一言不發,未敢先倒打一耙。
祁筝拉着毛允不易察覺地後退一步。
那雙污濁而又布滿血絲的老眼瞪得渾圓,他瞠目結舌地對着毛允:“像什麼樣子,像什麼樣子!成何體統!”
他視線掃過少女緊貼在身上濕透的衣物,隻瞧了一眼,就嫌惡地扭過頭去,“在公主禦前失儀,你自去戒律堂領罰!”
這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席話着實震驚了祁筝,她張口還未待說出一字,小毛允就早已習慣一般脫口:“是。”
毛英冷哼一聲,上下打量祁筝一眼,話裡話外刺着她道:“這位姑娘,我們毛家的家事家規盡與閣下無關,看在公主的面上,我不與你計較,還望你識相一些,莫要離我毛家兒女如此之近。”
公主冷得快要掉冰碴的聲音倏地響起:“什麼家事家規,說來聽聽?”
回想起真正發生過的往事,她将牙咬得咯咯作響,即便隻是幻夢一場,她也将毛英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