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算下來,沈晚棠在迷霧谷殺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本打算的是先在生死殿買個侍從。
誰知到最後自己竟挑了個與她一樣修為不精的餍魔,這隻餍魔還讓人打成了重傷。
眼下能怎麼辦?
自然是逃命。
生命大過所有。
一路上,沈晚棠用斷情殺了不少前來追殺她的迷霧谷守衛。
此刻斷情劍劍鋒凝血,血珠滴了一路,有的濺在了她的青色衣裙上。
魏免跟着她往入口處去,看着她的劍和使出的劍招,忽然正色出聲:“你竟然是無虛宗的人。”
“是又如何?”
沈晚棠說完便抓着他一起出了無底井。
迷霧谷的守衛是可以出迷霧谷的,但天亮之前得回去。
現在已然寅時四刻,天色卻仍舊昏暗,在他們走後沒一會兒一群守衛就尋着血迹跟了上去。
沈晚棠若記得不錯的話,迷霧谷的守衛最低也是元嬰期修士,而且元嬰期修士極少,大多都是化神境的修士。
元嬰期與化神境之間又是雲泥之别,十幾個元嬰和化神境的修士,她的确沒有勝算,但她早就算好了時間。
隻要能耗到卯時中熬過今晚,他們就安全了。
今夜過後迷霧谷的人也不會再追殺他們,除非下一次她再次進入迷霧谷……
沈晚棠收了劍帶着魏免躲到一條暗巷。
魏免背靠着牆沉沉喘息,他眉心緊鎖像是身上的疼痛極為難忍。
沈晚棠倒了兩枚換息丹出來,直接塞了一枚給他,另一枚自己咽了下去。
魏免被她的行為驚了一瞬,他心頭微震,攥着丹藥道:“這是小姐花靈石買的九品丹藥,我不能要。”
“不想我被發現就吃了。”沈晚棠并不廢話。
迷霧谷守衛憑外形特征和氣息認人,他們兩個魔族人,一旦服下換息丹,他們就不會被找到。
聽了她的話,魏免也知道孰輕孰重,他将丹藥服下,心裡的自我厭棄更甚。
沈晚棠站起身,又丢給他一些紗布。
“把血迹清理幹淨,他們快到了。”
魏免看了一眼這一地的血迹,雖然氣息換了,可他們順着血迹還是能追過來。
于是他動作快速的将傷口包紮好跟着沈晚棠又換了個地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路太過熟悉,她竟然帶着魏免來到梨花橋附近。
河岸兩側的白堤上開了一樹又一樹的海棠花,可惜五月了,大半棠花凋謝落地染了泥塵。
淡淡花香和潺潺流水還是那樣熟悉。
她背着風随手指了指那座梨花橋,開口:“橋下可藏人,不會被發現。”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進去躲一陣。
待魏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轉身迎向風打算回客棧。
她的步子剛往前邁了一步,突然僵住了。
沈晚棠緩緩擡眸,視線順着那抹雪色衣角往上,落到了那張面如冠玉的臉上。
她揚唇:“師兄怎麼來了?”
有風吹亂了雪衣青年額角的發,半遮去他的眉,在他的眼上打下一層陰影。
他的眼神深沉得琢磨不透。
他隻是隔着短短的一段距離平靜地看着自己這個總是笑靥如花的小師妹。
他的師妹青衣帶血,發簪微斜,半绾的發似有散亂的迹象,就像是……這一路是匆匆跑來的。
也是,他尋了她整夜都不見人影,這一夜應當是不尋常的。
“我來尋你。”沈卿言說。
沈晚棠點點頭,“師兄這是宗門的事處理完了?”
沈卿言:“宗内事務昨日已處理妥當。”
沈晚棠:“所以師兄怎麼來了凡間?”
她本意是想問問師兄是來做什麼的。
沈卿言卻是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語氣隐約沒了往日的溫和意味,他說:“我來尋你。”
所以呢?
尋她做什麼?
沈晚棠不太能理解他,不過轉瞬又想到了答案。
她在師兄心中向來是貪玩不知上進的,恐怕是覺着她會被這凡世紅塵所吸引,若是如此,她修不好無情道他或許會以為是他管教不嚴的緣故……
思及此她有些發愁,好不容易擺脫師兄一日,怎麼又來了?
這日子可比不上上一世,上一世師兄和她不歡而散,根本不可能來監督她入世曆練。
“師妹在想什麼?”沈卿言适時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沈晚棠正欲開口,餘光卻瞥見了十幾個迷霧谷的守衛從巷口走了過來。
“我在想……”她朝着沈卿言靠近幾步,“師兄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客棧用飯?”
話音落,沈晚棠自然而然地拉着他的袖口準備帶他離開,誰知卻突然反被他攥着手腕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