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下落了滿地殘花。
沈卿言的視線短暫的在緊閉的窗門上停留一瞬,随後緩緩掃了一眼地上被他摧殘的落花。
不知怎的,他忽然心念一動,用靈力卷起滿地落花,一瓣瓣的殘紅逐漸飄回原處。
周圍千百棵棠樹被光圈包裹,花枝上的血色一點點消失不見,殘花也被治愈如初。
枝上棠花随風搖曳,在瞬息之間又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格外嬌妍多姿。
沈卿言一時間有些走神。
殘花再開,這種小法術他第一次用。
可為何……會覺得有幾分熟悉?
他半垂下眼,指腹不自覺摩挲起指節,好似正在思索着什麼。
也是這時,趙雅霏拖着血肉模糊的身體“撲通”一聲跪在了沈卿言面前,她強忍疼痛,哭着向沈卿言求道:“弟子趙雅霏還請清玄道君看在同門的份上為我與孟師姐賜藥!”
沈卿言無所動容的黑眸看向她,她哭求得那樣撕心裂肺,可他的心底卻沒有一絲悲憫和同情。
他的手中出現一瓶九品生肌丹,放在她的手中。
“多謝……多謝道君!”趙雅霏迫不及待倒了一枚吞入口中。
很快,她被食肉魔撕咬過的身體開始發癢生肉,速度雖慢,卻已無性命之憂。
她松了口氣,如獲至寶般地把丹藥收入囊中。
沈卿言不再多管,轉身欲要離去,卻聽見身後的人小心翼翼試探着開口道:“清玄道君向來公正……孟師姐她所說的話,難道道君當真一句也不願聽嗎?”
沈卿言的腳步忽而停住,沒說話。
趙雅霏知道清玄道君不是殺人如麻之人,也不是無理之人,所以她才敢問他。
她隻不過是問問僅此而已,她隻是不服,道君不會怪罪的……
她仍保持着跪着的姿勢,姿态恭敬,毫無不敬之意。
她說:“晩棠師妹與我們一向不合,今早她的确幫我們擊退了魔獸,可很奇怪,我和孟師姐在床上好好睡着,怎麼會突然到了門口?又為什麼村民的家除了門,其他地方毫無損壞?”
“孟師姐當時剛經曆了生死,情緒激動在所難免,可她雖然言語偏激,但說的并不一定全然是錯。”
趙雅霏用力咬了咬唇,硬着頭皮繼續道:“弟子别無他意,隻是以為……道君對晚棠師妹知之甚少,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就下定論呢?更何況……道君又可知晚棠師妹對孟師姐說了什麼?”
“那依你以為,師妹是如何的?”
沈卿言平靜出聲,語氣不喜不怒。
趙雅霏察覺到沈卿言聽完後沒什麼特别的情緒,于是膽子也大了起來,她暗自給自己打氣。
“弟子以為,晩棠師妹城府極深,蛇蠍心腸。”
此話一出,她面前的雪衣青年默了默,随後轉身,居高臨下審視着她。
她不敢擡頭,隻聽見他說:“我與師妹相伴十年,她的品性我深信不疑。”
“道君……弟子隻是……”
沈卿言的眸色極冷,語氣也沉了幾分:“你若再敢妄言,便與孟師妹同罪。”
“道君!”
霎時間,趙雅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中雖懼,可更多的卻是憤怒與不甘,腦子一熱,竟脫口而出:“您就這麼信她嗎?就算她親口說過想置我們于死地,您也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相信她?!”
“我親手養大的師妹,我信她。”
猛地,趙雅霏難以置信擡頭看他,卻對上了他那雙冷沉的黑眸,眼神中竟滿是對罪魁禍首的深信不疑。
趙雅霏徹底啞然,滿腔怨憤都生生被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給摁下。
怎麼可能……
這麼多年,清玄道君不是對沈晚棠除了修行以外的事從來都漠不關心嗎?為什麼……竟然會為了沈晚棠蒙蔽雙耳不辨是非?
與此同時。
外面的一切沈晚棠都不關心,自然一個字也沒聽見。
她隻是摸了摸手上黑羽烏鴉的腦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入腦中。
【魏免已聽從小姐吩咐回到魔域。】
她沒有回信,而是心情不錯地捧着小烏鴉來到門口,擡高手把它緩緩放飛,準備讓它自由翺翔在這天地間。
小烏鴉撲騰着翅膀剛剛飛過棠樹頭頂,然而下一秒——
“啪”一聲,一個石頭不知被誰扔上高空生生把小烏鴉給打了下來。
沈晚棠臉上的笑沒了,側頭看過去。
屋子的女主人走上前把烏鴉捉了起來,她望着沈晚棠笑說:“這荒山野嶺的也沒啥好吃的,看來今早隻能吃烏鴉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