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香火旺盛,往來遊織客人。一輛馬車停在寺廟側門,垂挂的長燈籠寫着‘太守’二字。周圍重兵把守。
裴幼溪扶着母親出來,柳鹹嘉踩着馬凳上了馬車,撩起車簾等着女兒。秀白的手伸出,女兒卻看着旁邊半晌沒有上車。
“阮阮?”
裴幼溪目光落在不遠處涼茶鋪子,牧善頹喪的坐在其中,周圍好幾個趙玺的兄弟安慰。不知是裴幼溪太揪心牧善處境,還是重生一世讓她變的耳目清明,她眼睛極尖,耳力也非常敏銳。
分明是聽不到談話的距離。
裴幼溪卻聽見幾個人對牧善說:“别灰心啊,大哥沒準是有事臨時走了。未必是不見你。”“就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就是個太守女兒嗎。過些日子大哥氣消了許是就讓你回去了。”
牧善唯有苦笑,端起涼茶一飲而盡。
兄弟一巴掌拍在牧善背上,說:“都是男人,振作點!”牧善龇牙咧嘴,背後似乎有傷。一旁立即有人維護道:“輕點!牧善哥前兩天才負荊請罪過,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對不住,對不住!這樣牧善哥,你先走吧。大哥不在廣菩寺,你在這裡等着還不如在長淮等着。大哥氣消了總會見你的。”
牧善滿臉苦澀。
裴幼溪駭然心驚,害怕不已。趙玺也在廣菩寺?她顧不及再聽下去,着急回去。提裙快步進了馬車。
柳鹹嘉奇怪道:“阮阮,你這是怎麼了?”柳鹹嘉摸摸女兒小手,擡頭看了眼外面熱鬧的集市,裴幼溪臉色發白,整個人虛的直冒汗。
柳鹹嘉悶悶心痛。女兒還是怕人嗎?
裴幼溪驚猶未定,卻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偷偷打量外面。
唐叢不知道從哪個方向來了,他坐在牧善面前奪過他的涼茶一飲而盡。喝酒似的一抹嘴,他陰冷着臉說:“我問過方丈了。大哥不是不見你,他是看見裴家女眷來寺廟了。懶得搭理,轉頭走了。這下放心了吧?”
牧善古怪道:“大哥,看見裴家女眷,扭頭走了?”
義州太守府的馬車就停在寺廟外,非常顯眼。牧善站起來看了一圈,目光定定的在馬車上看了片刻。吓的裴幼溪躲了起來,明知道别人看不見。仍然驚慌。
牧善坐下道:“今天來的是裴夫人還是裴姑娘?”
唐叢道:“母女兩。”
唐叢咬牙切齒,還是一拍桌子道:“牧善你他媽到底是怎麼想的。你怎麼敢背着九哥,放了他的女人!你還是兄弟嗎。别人都罵我們是趙匪、趙逆,這些惡名都是大人一個人擔着。别說大哥搶了個義州太守的女兒,我以為他就算搶了當今皇後,當朝公主,我們都是兄弟!你怎麼能背叛自己的兄弟?!”
牧善滿臉痛苦,他有說不出的理由。他試圖辯解:“我做過一個夢……”
唐叢揪住他衣領,“夢?!你要告訴我你背叛大哥,是因為一個可笑的夢!牧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早就一拳打死你了。”
唐叢丢開牧善,讓他滾遠:“既然你這麼向着義州太守,何必跟着大哥受委屈呢。當個趙逆多辱沒你啊,你去投奔義州太守吧。棄明投暗,你不救了義州太守之女嗎,讓她爹給你個前程啊。”
裴宗臉色凝重。他被幾個人攔在廣菩寺内,寺内武僧、義州太守府兵、七八個高大黑袍男人三方對峙着。裴宗擔憂的看了眼寺外的妻女,神情冷峻。
裴宗負手而立,淡淡地問:“我剛才說的還不清楚嗎。你們的事,我幫不了。别忘了,我裴宗是朝廷命官!”
廣菩寺的武僧也對幾個高大黑袍男人道:“阿彌陀佛。此乃我佛門清淨之地,九耳先生和義州太守有什麼恩怨,還請去寺外解決。否則,休要怪我們出家人先動手了。”
高大黑袍男人上前行禮,“裴太守,我們沒有惡意。我想,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他頓了一頓,“太守大人曾和我們合作很愉快。如今我們要做的也是利民利天下的事,這次裴大人怎麼就冥頑不靈呢?!”
裴宗眸光一冷,鐵骨铮铮道:“我裴宗做事,豈由你們置噱。這些年我從文窮兵,許久不曾動怒。看來你們這些人都忘了我裴宗是個什麼脾氣了!”他霸氣的擡手一揮,令廣菩寺武僧後退,陰冷道:“各位師傅們慈悲為懷。既然是我裴宗的私事,就不勞你們出家人動手了。”
幾個府兵利落陣法,交替武僧的位置出現在四面八方。
出家人慈悲用棍,義州太守府兵全都是長刀破空,幾招之下就紛紛刺穿七八人臂膀,把人踢跪成一排。
裴宗擲地有聲,冷聲警告:“這一屆的九耳先生沒有領會過我的脾氣。你們就代為受勞吧。下次再敢堵我,休怪我裴宗無情。這次,就看在前九耳先生的面子上,饒你們一命!”
幾個黑袍男人受了傷,卻都不還手。他們齊整跪着,皆含着笑說:“裴太守既然和我們是老交情。自然知道我們兄弟都是向着大義,不畏死的。”
為首的人道:“隻要裴太守答應,我們幾個自-盡-也心甘情願。太守大人,您再認真考慮考慮吧。”
裴宗吐出四個,“狗皮膏藥!”
義州太守府兵長刀入鞘,整齊的金屬交撞的聲音。
裴宗帶着府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