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泰正起身離開,負手側眸說:“趙玺的事自有程修上報朝廷,一碼歸一碼,隴西有武将。剿匪的事未必能落到你頭上。義州太守府的明天就握在你手裡。你想要保全所有人,就趁早替他們做打算吧。”
“多謝七皇子提點。”
裴宗說:“心有靈犀!我和七皇子想到一起去了。早先趙玺出事的時候我就把事情上報給朝廷了。下官對剿匪有經驗,如今就看朝廷怎麼安排了。”
好險!
明泰正凜然緊張,第一次有了和裴宗正面交鋒的感覺。
裴宗這般深藏不露,若非程修執意堅持,隻怕他就要落入裴宗圈套了。嘉關趙逆的事,裴宗報了,他在隴西檢察他卻沒報。傳出了,還以為他在庇佑皇後黨呢!
七皇子明泰正道:“好一個忠心耿耿的裴太守啊。”
明泰正笑容無不諷刺。
裴宗一言不發,笑着恭送明泰正。
*
西北的大雁飛過京城的金銮殿,乾政大殿。
乾政大殿冰冷的地闆上黑漆漆的,皇後衣衫淩亂,緊緊抱着小太子哭泣道:“陛下,我知錯了。您就看在太子的份上原諒臣妾吧。今後臣妾一定嚴加管教母族,臣妾是真不知他們背着臣妾在宮外做這些事啊!”
晉感帝冰冷的站在大殿上。
皇後撲爬過來緊緊抱着他的腳,貼着龍靴大哭道:“皇上!”
“臣妾久居深宮,兩耳不聞窗外事,對外面的事并不知情,也并不知曉。還請您明察啊!”
晉感帝甩開皇後,冷冷的道:“你壞了朕的大計。若是因為區區一個趙匪,耽誤了義州的大事,我非要廢後不可!”
皇後跌坐在地上,被兒子的小臂膀緊緊抱住。
皇後花容失色,“義州太守不過區區五千兵馬,收的回來收不回來算得了什麼大事。皇上怎可如此待我?!當年在潛坻的時候我為了陛下熬壞了手,陛下您說,有朝一日待你發達,必會回報我千萬。如今這才幾日,您就忘了當初的誓言了嗎?”
晉感帝大發雷霆,“毒婦,你什麼也不懂!那義州五千府兵,可當百萬雄師,人人拎出來都能獨當一面。你以為他們是什麼無名小卒,他們個個都是将才,耽誤在裴宗手裡才是可惜。”
便是這五千人收回來後,隻有五十個能用。晉感帝也不枉費盡心機一場。
皇後伏地痛哭道:“您是皇上,天下萬民之主。若是你想要那些将才,大可以将裴宗殺了。把他們歸順到朝廷中來。天子之威下,有誰會不臣服?”
她嬌弱連連,捂着胸口說:“您何必要說那些誅心錐腸的話,讓我痛惜,讓我疼?皇上,臣妾是您的結發妻子。是您的枕邊人,若不是因為您稱了帝。臣妾絕計做不了這個皇後。您為何要這麼對臣妾。”
皇後昂起脖子說:“您可以廢了臣妾這個皇後。可臣妾絕不接受您要休了臣妾。我是你的妻子,一生一世都是。您愛不愛我,我都要賴着您。”
晉感帝閉着眼睛說:“朕,不會再容忍你第二次。”
“傳令下去,把皇後母族從一等公降為三等公。令他們嚴己修身,若是再有犯錯。皇後求情也沒有用。”
皇後感激涕零,抱着小太子連連叩首感激:“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小太子也奶聲奶氣拱着手,像個小大人似的,闆正地說:“多謝父皇開恩,放過母後一家。”
皇後牽着小太子的手離開乾政大殿。
鳳有來儀門口,皇後侄女正焦急的在門口等待。見皇後回來了,忙迎上去:“姑姑!”
皇後微微對她颔首,拂過眼角淚水道:“回去叮囑你父親,這些天讓家裡人收斂些。皇上對他們降爵已經是恩賜,千萬不可在外面流露出不滿。至于隴西那邊,姑且收斂些。我會想其他辦法。嘉關是不能再碰了。”
鳳有來儀宮殿裡,屏風上連綿不斷的雪山,精美寫意。
皇後秀指點着一處雪山道:“這裡,瑪泌雪山。西甯礦産最豐富的山。”
*
入秋了,裴幼溪裹上灑紫金的披風,她玉立的站在樹下。
上梨院的枯木院枝已經再也看不出一絲綠葉的影子。梨花五月末的時候就凋盡了。一眨眼,自她重生起已經過去四個月了。
裴幼溪恍然若夢,好日子總是過的極快。
素淨的手裡托起一枚小粉章,空白的印章上不知小主人要雕刻什麼。裴幼溪時常看着這塊粉凍玉發呆。趙玺送她這塊粉凍印章是什麼意思呢?
好看,漂亮?僅僅覺得這塊粉凍石難得,适合送給女孩子?
裴幼溪想不明白,她怔怔看着印章。
前世和今生發生了很多不同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趙玺越來越朝趙逆的方向走去了。
裴幼溪慶幸她早早和趙玺劃清了界限。
她已經改變了命運的軌迹。
趙逆,願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