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玺言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若是裴宗肯配合,他不帶一兵一卒,孤身赴宴。長淮士兵皆不離長淮。
若裴宗不配合,他便要聲讨朝廷。扣下七皇子,擒王震懾隴西。令人再不敢碰他趙玺。
消息傳到七皇子耳朵裡,七皇子很是奇怪不解,問左右部下:“趙玺這是想幹什麼?”
程修對裴宗那邊的事了如指掌,禀告道:“禀殿下,據說是裴宗給送去了戰書。趙玺被激怒了,當場燒了戰書。”
“他不應戰,卻也不退。”
“讓人傳信給裴宗,在義州太守府設宴。請了殿下,還給臣也下了帖子,說是要……”
程修難以啟齒的說出‘拜碼頭’,慚愧的低下首說:“那趙玺江湖匪氣,一身惡習。隻怕是近日頻繁被裴宗襲擊,惹惱了。”
七皇子何嘗不知趙玺這是想算賬的意思。瞧他張狂的,要在義州太守的地盤上設宴,這是威懾還是另有私交啊。
堂堂趙逆,竟然敢對當今皇子下貼,義州唯裴宗和程修二人官階高,趙玺一并相邀,他想幹什麼?
七皇子心生警惕,不願輕舉妄動。他說:“趙玺算什麼東西,他請本王本王就得去?本王不屑與他同席而坐。”
七皇子如今并無王位身份,然而在程府卻沒有人去糾正。
程修想了想,覺得趙玺不至于尋死。他若真有什麼歹意,設宴在長淮不好嗎?借義州太守府的地盤為何。
想到趙玺對裴宗之女的觊觎,想到牧善前些日子求在程府門前的樣子。
程修頗為肯定地說:“臣到覺得殿下該去。”
明泰正不解,程修循循善誘不疾不徐道。
“一則趙玺現在是狗急跳牆,二則義州太守府有五千府兵,各個精兵強将,聯合殿下的侍衛,程府的護衛。借兵衛所,守在太守府附近。保證那趙玺一進義州,有去無回。”
程修覺得這是個趙玺歸誠的好機會,誠懇勸道:“趙玺定是被裴宗打怕了。他來聲惡,不外乎虛張聲勢。趙逆若是肯投誠,西北定少一大患。”
明泰正仍有些猶豫,他還是擔心安危。
程修不甘不願的誇了裴宗幾句,極為勉強地道:“我與裴宗打過許多年的交道。我雖看不慣他,卻也承認他有幾分本事。”
“先前裴宗女兒被掠,我疑心他與趙玺私下有什麼勾結。如今朝廷下令讓他剿匪,他自狂妄,一副得了利器公報私仇的樣子。幾次三番對趙玺下手。行動莽撞,屢屢失敗。想到他拳拳愛女之心,到是了然了。”
程修未說完就被七皇子打斷,他極其不悅道:“我是主,你是臣。我做事,什麼時候由得程大人置噱了?”
程修士子步後退,“臣不敢。”
七皇子揚了趙玺的帖子,讓人燒了:“一個逆賊,還想請本王做客。呵!”
“告訴裴宗,打,給本王狠狠的打。提上趙玺人頭來,本王重重有賞。”
程修禀然道:“是!”
*
裴宗坐在書房裡,義州太守府上鳥雀飛過。他沖妻子一笑,“鹹嘉,你怎麼來了?”
柳鹹嘉炖了羊骨湯,她端着盅道:“給阮阮做的,省了些。便宜你了!”
裴宗喜不自禁,攬着妻子用膳。
柳鹹嘉收拾書桌,看見那張趙玺的帖子,神色嚴肅:“阿宗?”趙玺這是想幹什麼。
裴宗哦了一聲,瞥了眼帖子紋路就知道妻子在問什麼了,他極其尋常道:“趙玺怕是想找七皇子麻煩。”
他一頓,湯勺懸空許久說:“隻是不知趙玺為何明目張膽要設宴在義州太守府。我這心裡不踏實,看不透他想幹什麼。”
柳鹹嘉如何不了解丈夫,立即道:“夫君直言便是,你想讓我怎麼做?”
裴宗斟酌道:“趙玺此人桀骜,行事嚣張,讓人拿捏不準。我怕阮阮受驚。嘉嘉,我想讓你帶着女兒回娘家住幾天。一來是太守府要設宴招待七皇子趙玺程修,我不想讓你們碰見。二來,嶽父在雍州總有些勢力。你總能多一分安全。”
柳鹹嘉一聽就知道裴宗是要把身邊護衛全部撥給他們母女。這就是柳鹹嘉不願和裴宗分開的原因。護衛是有限的,他們分開,最好的護衛永遠都是跟着她。
“好!”柳鹹嘉蹲在丈夫膝旁,少女一樣仰着臉說:“可是阿宗,你不能把人都留給我。你也要留幾個人照顧好你。阿宗是家裡的頂梁柱,你好,我們母女才好。”
裴宗答應了,但他執着妻子的手親吻,吐出實話道:“嘉嘉,不會的。”
柳鹹嘉被親的細癢,笑着躲開。“恩,不會?”
裴宗認真,“就算我死了,人頭落地,死無全屍。你和阮阮也會平安無事。嘉嘉,哪怕我死了,隻要你活着,我就永遠與你同在。你重過我的命。”
柳鹹嘉從來沒有見過裴宗如此睥睨倨傲的樣子,充滿寒冷。他不把任何人看在眼裡。
柳鹹嘉偎進裴宗懷裡,悶悶地問:“你就那麼信九耳?”
裴宗說:“九耳并不值得相信。誰都有可能是九耳。重要的是,我和他們部落有約定。”
“當初我脫身的時候,和九耳是和平分手。你和阮阮永遠會被保護。”
裴宗此生最大的慶幸就是,當初他沒有撕破臉。他吻了吻妻子面龐,道:“誰都不能傷害你們,朝廷不能,趙玺不能,甚至連九耳自己也不能!”
柳鹹嘉紅着眼眶撒嬌,“你信?”
裴宗當然不信,可他又有什麼辦法。盡人事聽天命,他做盡了此生能做的事。
裴宗撫摸愛妻發絲,保護嘉嘉,是他的使命。嘉嘉原本能嫁給程修過太平日子,堂堂正正的官夫人。何苦嫁給他這個使命複雜的人。
裴宗隻想做個平常人,過平常日子。
柳鹹嘉緊緊環着裴宗的腰說:“阿宗我不管,我才不信别人會保護我們。所以……你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我和阮阮才能好好的。”
裴宗說:“好,我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