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臨淵帶了針灸盒過來,按着花斐給她上肢紮了二十多針。
“别仗着年輕為所欲為,老了有你罪受。”
銀針刺入,帶來些微的痛感和酥麻,花斐隻是皺了皺眉,并不搭話。
“得虧小蒙提前給我打電話,說你昨夜橫陳辦公室,肯定胳膊疼,要我中午空出來逮你,不然你丫肯定又拖着,帶病上台。”
桑臨淵察言觀色,發現花斐并沒有暴躁的迹象,忍不住想铤而走險一回,撮合這對昔日好友握手言和。
他一面輕輕撚動銀針加大治療深度,一面溫聲講:“哎,我說,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倆是不是該和好了?”
花斐當即炸了毛:“閉嘴,紮你的針。”
桑臨淵無奈,蒙朝霞和花斐之間這道死穴他是永遠無能為力了。
花斐紮得跟個刺猬似的,動彈不了,又嫌桑臨淵在旁邊礙眼,便指使他去呼叫馬晶。
掃地出門在所難免,她得趕緊物色房子。
“馬嬸,你狐朋狗友多,幫我問問有沒有房源。”
馬晶熬了一夜,準備好了厚厚一冊房源信息,挨個翻給她看:“這個怎麼樣?地鐵旁邊,新小區,精裝修。”
“不要,太遠。”
“這個呢?三站公交,很便利。”
“太破。”
“那這個,8号公寓後面......哦,這你租不起,跳過!”
......
佟曉腰疼,下來找桑臨淵給她轉大軸,湊過去幫着一起參考。
馬晶嘩啦啦地翻到了最後一頁,不是貴就是遠,總之沒一個滿意。
馬晶沒耐心了:“我不陪你了,自己看。”她把冊子放在桌上,“我看你就是妄想繼續住8号公寓。毛病這麼多。”
花斐眯起一隻眼:“還是夫人了解我。”
佟曉轉完大軸,花斐也拔了針,兩人去7-11買午飯。
“要不你搬去和我湊合一段時間。我聽說房管科特意針對你改了規章制度,鐵定不會讓你住了。”
佟曉帶着彤彤租的一居室,也就40來平,根本住不下花斐。
花斐啃了口金槍魚三明治:“我會找到房子的。不行我就去房管科,把衛生間堵了,住他們廁所裡。”
佟曉被她逗笑了:“你真幹得出,我也佩服你。”
笑着笑着,看到尚正風霜滿面走來,笑容瞬間凝在臉上。
“......彤彤的藥到了......”
NIC U有個早産兒感染了金黃色葡萄球菌,得了SSSS綜合征,全身皮膚發紅起泡,家屬聽信網上傳言,以為是孩子是被溫箱烤傷了,帶了十幾個親戚在NICU門口呼天搶地,尚正一上午都在處理這事,不停和家屬談話,談的口唇幹裂,短短幾個字出口,嗓子又痛又澀。
他緊閉雙唇頓了頓,潤潤幹燥的嗓子:“該給她辦住院打藥了。”
“我知道。”佟曉淡淡說,“過幾天,我還差一點。”
“差多少?”尚正盯着她。
佟曉嘴犟:“差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尚正逼問,“諾西那生鈉70萬一針,你真的籌得差一點點?”
佟曉擡起臉,看着他:“我能自己籌夠的。”
“佟曉,”尚正驟然大聲,險些破了音,喊完便後悔,雙眼苦痛地凝視着她,“彤彤是我看着長大的,她出生的第一口奶是我喂的,走的第一步路是我扶的,為什麼你甯肯去借貸也不要我的好意?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做......”喉嚨裡有什麼噎住了,他費了好大勁才說出最後兩個字,“朋友!”
“你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拒絕我是什麼意思?”
佟曉緩了半晌,長長地出一口氣:“尚正,這些年,你的積蓄都投在了彤彤的藥費上,你也一把年紀了,總不能一直耽誤下去。”
“耽誤也是我甘心情願。”尚正搶白,猛地上前,捏住她的手,“彤彤的醫藥費我會負責到底,由不得你拒絕。”
說完,尚正生怕她再說什麼為他好的話,松開她,飛速決絕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