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花斐實在看不了大病初愈的人哭哭啼啼,聲音緩下來,“我沒怪你。”接着就沖傅泓之喊,“喂,還愣着幹什麼?給小韻打輛車呀。”
傅泓之努力克制,終歸抵不過花斐别别扭扭的“溫柔”,打了個手勢:“稍等。”
送走梁小韻,傅泓之回到辦公室,花斐又坐在那審閱剛才沒審完的出院病曆,聽見動靜頭也不擡:“門關一下。”
傅泓之狐疑:“幹什麼?”
“叫你關你就關。”
傅泓之帶上門:“好了。關上了。”
“傅泓之,”花斐擱下筆,左看右看,确定辦公室裡沒人,抓起桌上的可樂,猛地伸到傅泓之面前,傅泓之不由往後退了好幾步。
花斐舉着可樂,另一隻手摸摸鼻子,甕聲甕氣,“那個,對不起。”
“對不起?”
她關上門跟他說對不起?真是鐵樹開花,公雞打鳴,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隻說一遍啊,接不接受随你!”
傅泓之故意:“對不起就完了?對你來說隻是一次誤會,損害的可是我作為醫生的名譽。”
“那你想怎樣?”花斐提高了聲調,又怕被人聽見忙忙地壓下去,咬牙切齒,“别得寸進尺!”
傅泓之湊過去,故作正經:“怎麼樣我還沒想好。沒準,我還真就要得寸進尺。”
趁花斐火山噴發之前,傅泓之搶過她手裡的塑料瓶,“你繼續,我呢,回辦公室好好想一想那個怎麼樣。”
花斐握着拳頭,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回去,一邊簽病曆一邊罵罵咧咧問候傅泓之。
傅泓之握着花斐視為本命的可樂,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回到專屬辦公室,打開可樂,惬意地喝了一大口。
嗯,可樂,真是讓人“解氣”又快樂。
他心情大好,坐了一會,有人輕輕地敲門。
秦棉捧着一個造型精緻的小蛋糕站在門口。
“傅醫生,蛋糕來了。”秦棉雙手抱着,低眉垂眸。
“謝謝秦醫生,祝你生日快樂!”傅泓之微微笑,舉了舉手,“我還沒洗手,麻煩你放到桌上。我一會吃。”
秦棉把蛋糕小心翼翼放在桌上,一步一步往後退:“請您一定要吃啊。”
傅泓之笑道:“好的。謝謝你。”
“不用謝不用謝,是我謝謝您。”
這小姑娘人如其名說話軟綿綿的,也很有禮貌。
或者太有禮貌了,讓傅泓之總是考慮會不會哪句話說得不合理讓小姑娘胡思亂想。
“一定要吃啊。”秦棉再三強調,傅泓之答應了。
處理了幾封緊急郵件,傅泓之揉了揉脖子,看見蛋糕,挪到面前,剛拿起叉子忽然意識到犯了個錯誤。
花斐沒吃飯。
中午大家邊吃飯邊聽課,作為主講的她沒機會吃飯。
下午考試,判卷,和他吵嘴,到現在下班時間了。
八個多小時沒吃,鐵人也受不了。
傅泓之捧起蛋糕,往病房醫生辦公室走去。
“把這蛋糕吃了。”傅泓之将蛋糕端到她面前。
花斐旁光瞄了一眼,陰陽怪氣:“這種碳水超标的東西......”
傅泓之好笑起來。
天天喝可樂的人,好意思提碳水超标?
“真不吃?”
“不吃。”
“不餓?”
“不餓......”
肚子很不争氣地咕噜咕噜叫。
“吃吧。别扛着了。”
“不......”剛張嘴,猝不及防一陣甜膩。
“說了我不吃!”
傅泓之捏着叉子又叉起一塊送到她嘴邊,挑釁地看着她:“我要的怎麼樣,就是你把這塊蛋糕一點不剩,全部吃掉。”
“我不.....”嘴巴又被傅泓之喂進去一塊。
不吃嗟來之食,但是親自喂的......
味道好像還很不錯。
傅泓之把蛋糕推到她面前,接過她手裡的藍黑筆:“剩下的病曆我來簽。你安心吃,記住,一點不剩,必須全部吃光。否則我真的要得寸進尺了。”
花斐抓起叉子,一面瞪着他一面往嘴裡送。傅泓之瞧瞧眼前這河豚一般總是氣鼓鼓卻總是可愛至極的人,眼神逐漸溫柔,輕聲道:“快吃吧。”
說完耳根一熱,趕緊埋頭搞活。
他看病曆比花斐還快,也比花斐仔細,一些不容易發現的疏漏他也能精準地找出來,一一更正,然後簽上自己的名。
他的字很漂亮,行雲流水,極為飄逸。
花斐端着蛋糕邊吃邊看,不知不覺幹掉了一整塊蛋糕,全然忘了碳水超标問題。
産科周轉很快,快進快出,隻要有空,就得不停簽病曆,否則,不過兩三天,待簽病曆就會堆積如山,病案室便會來催魂奪命:“病曆簽完了沒有?入庫時間到了。”
扔掉垃圾,花斐從搭在椅背上的白大衣裡薅了一支筆,又拿過一本待簽病曆,不想剛到手手裡立刻空了。
傅泓之把病曆放回框裡:“别簽了,快點換衣服,我等你回家。”
花斐沒好氣:“你怎麼跟馬晶一樣,管家婆!”
“我又不是女人,哪門子管家婆?管家公還差不多。”
花斐乜他下半身:“管家公我不保證,讓你當公公還是可以滿足的。要不要?”
她真的從抽屜抽出一把手術刀,閃着白光,刀刃極其鋒利。
“别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
......
他兩你來我往,一徑擡杠,沒注意到門外有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那看着他們,使勁咬着嘴唇,轉身飛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