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除了相夫教子,學習各種自己不愛的東西,就是在等他,等他從戰場平安歸來,等他忙完政務,等他處理完國事........分明她最怕的就是等待啊。
作為她自己,她一點兒也不快樂。
她付出了這麼多,最後他的心卻在旁的女人身上,活活氣死了她,叫她如何放得下。
喬喬滿眼心疼,勸她:“阿綿,你記住,那隻是一場夢,不可入戲太深。隻要你想,你說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柳意綿呆呆望進喬喬眼底,許久後啞聲附和:“是啊,那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是她矯情了,合該着眼當下,好好生活,努力改變才對。
接連哭幾場,發洩了一通,柳意綿豁然開朗,心中的怨啊恨啊都一陣大風刮走了。
夜間,柳雲浩練完兵回來,一眼就發現了女兒的變化。
“爹爹,你鬼鬼祟祟做什麼,快把那醜胡子刮了吧,差點兒吓到我。”
她迷瞪他一眼,轉身進了營帳,很快搬出一盆肉,打算在外邊烤肉串吃。
“.......”
柳雲浩摸了把胡子,有些不舍,正想含糊過去,又聽寶貝女兒在喚他。
“明日喬喬要回去了,但我不放心她,爹爹你能找人照看她嗎?必須要忠心又聽話的人。”
“這簡單,爹爹認識的人可不少,你放心,我一會就去安排好。”
看着女兒拿着肉串,滿眼放光的豪邁樣子,柳雲浩心軟成了一團,壓在心口許久了的大石頭終于挪開了,他也能放心去前線拼了。
他想好了,待主上大業得成,他就辭官回鄉下當個富紳,重新将女兒好好養上一回,不會再叫她可憐巴巴等着他回來了,以往他每上一次戰場,她都要哭好幾日,常常夜不能寐。
這種鬼日子,她一個沒娘的小女娃兒,孤零零的,哪能熬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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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意綿淚眼汪汪的送别喬喬,遞了個包袱過去,附在喬喬耳邊小聲說。
“給你帶了些幹糧,裡面還有一個錦囊,你回去再打開,萬不可讓第二個人知曉,閱完即焚。”
喬喬震驚,心怦怦亂跳。
想說些什麼,馬車已經到了,柳意綿朝她揮了揮手,她隻得點頭離開,上了馬車。
和喬喬分别後,柳意綿去了她唯一能去的一座山坡上,從這兒可以看見練兵場。
看着下方密密麻麻又鮮活無比的士兵們,想起兩場即将到來的大戰,心越發沉重。
從前柳意綿的世界很小,能入她心的隻有爹爹和喬喬,她想要爹爹戰無不勝,平平安安,希望喬喬覓得良人,一輩子順遂安康。
自跟了慕容恪後,不知不覺,思他所思,憂他所憂,竟也一點點将民生百态放在心裡了。
慕容恪雖負了她但他是一個好君王,她依舊希望他平定戰亂,成為天下之主,讓百姓安穩度日,富足無憂。
柳意綿思考了許久,決意憑借自己上一世所知,助他提前結束這亂世,還海晏河清。
待天下太平,她就帶着爹爹和喬喬遊覽山河去,過自由平安且富足的幸福日子。
不過目前她能做的不多,隻能先改變肅州一戰,用最小的傷亡代價拿下肅州。
肅州四通八達,地理位置優越,去哪都繞不過此處,若順利拿下,如斷了京城勢力一足,大晉的半壁江山便也到手了。
但無疑也是極難攻下的。
她得多做些準備了。
這一思考,天邊雲彩變換,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了,練兵場的人一哄而散,各自忙碌。
山坡下,柳雲浩提着食盒,沒找到女兒,半晌才找到了坡上的女兒,對着她在的方向,扯着嗓子喊,嗓音洪亮還有些刺耳。
“綿綿,你杵在那做什麼,快回來吃飯。”
“知道了,我這就下來。”柳意綿捂了捂耳朵,往山下走。
一回來就對上爹爹放大的笑臉,他一個大男人一邊擺着碗筷,一邊還哼起歌了,嘴角的喜悅怎麼也壓不住,少見。
“爹,你遇見什麼喜事了?”柳意綿扒了口飯,問。
說起這個,柳雲浩喜笑顔開,飯也不吃了。
“周不正那家夥被趕去練新兵蛋子了,這次攻打肅州也沒他的份,是我和主上一起去。哼,那日他抓我估計就是為了這事兒,沒想到反而惹了主上不喜。啧啧,真是活該!”
“綿綿啊,等這次回來,爹爹可能要升任副将了,到時候爹爹給你抱個小馬駒來,好不好。”
小丫頭最喜歡奔跑的駿馬了,但馬兒可是稀罕物,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的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好啊,爹爹。”柳意點頭,忽然道,“你的将軍印在哪,給我看看?”
将軍印?
看,看這個幹嘛?
柳雲浩脊椎骨莫名發寒,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下意識想要拒絕。
隻下一瞬,撞入乖女兒單純明媚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見底,剛升起的警惕立即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