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默飛原是想回去湊合一晚，但他自己拆的門，房間實在沒法住了：“那就有勞二位。”

一場紛争就此消弭于無形。

新住處離白樓很近，獨舍清幽，裡面還原了客房布局，書籍都已原封不動搬過來，還添置了不少燈燭和筆墨紙硯，以及兩套嶄新的衣裳。

看這早有準備的樣子，溫默飛覺得就算有顔鶴發幫忙，朱小腰也不可能短短半天“自作主張”到這程度，至少換房間一事，背後是有蘇夢枕授意，楊無邪提點，這倒也在預料之中。

至于另外的私了補償，則由顔鶴發給出承諾：“溫公子若還有什麼需要，凡我所及，必為辦到。”

“有需要。”溫默飛秒答。

顔鶴發正準備客氣完告辭，沒想到承諾兌現得那麼快，不禁愣了一下。

“我想領教一下顔前輩的鷹爪功。”溫默飛道。

領教，又是領教。

朱小腰驚疑不定，難道他無意客套，剛才是認真的？現在也是認真的？

鷹爪功不比陰柔綿掌留得住手，以溫默飛的水平甚至擋不下一招，還得讓人求他别死。

“有一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溫默飛卻是來了興緻，他将燭台挪到桌子上，示意兩人坐下。

朱小腰看着他手伸入懷，從口袋夾層翻出一隻雞蛋。

什麼人随身帶雞蛋的？！

——這雞蛋甚至還被護得很好，一番打鬥折騰下來都沒碎。

溫默飛解釋道：“這是我于田莊用晚飯時收的生雞蛋，五文一個。”

顔鶴發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看來看去，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雞蛋。

隻見溫默飛盤了一圈雞蛋，就着燭火細細打量，檢查完蛋殼無破損後，他将雞蛋包在手心裡，繃緊拳頭用力一握。

朱小腰以為雞蛋會碎，但它沒有。

“神奇之處就在于，這枚雞蛋均勻分布握力之時，破碎極限非人力可及。”溫默飛松開手，将完好無損的雞蛋遞到顔鶴發面前。

“請顔前輩運功握碎它，不用指尖指節摳捏，使它碎于指掌平衡間。”

一個精練數十年的鷹爪功的武林翹楚，必然擁有頂尖的握力和控制力。

溫默飛想知道，神奇的内功到底能不能突破人力極限。

顔鶴發接過雞蛋。

溫默飛的說法很有趣，不信邪的人真的很難不去嘗試。

朱小腰側頭将一縷秀發勾在耳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顔鶴發的手。

顔鶴發很注意保養他那逆齡的美貌，但他保養雙手如同保養武器，經年累月下來手形異于常人，呈現出枯而不衰的強勁和滄桑。

這雙手很少珍視而小心地握着什麼東西，更别說雞蛋了——主要是溫默飛隻給了他一個蛋，沒有多餘的嘗試機會。

三息，五息，十息……隻見手腕青筋凸顯，終于，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砰的一聲，雞蛋原地爆炸。

“多謝。”溫默飛立刻道。

顔鶴發回過神來，接過朱小腰的手帕，輕輕擦拭指縫間的碎片和蛋液。

溫默飛肯為一個無聊的好奇心用掉人情，而自己竟配合他用鷹爪功認真杠上一隻雞蛋。

到底是年紀大了……

“顔前輩，”溫默飛提醒道，“頭發上也有。”

“……”顔鶴發突然覺得，朱小腰剛才還是下手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