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我頭發亂糟糟的，襯衫後背被汗水浸濕一片。我深吸一口氣，按下音響的華爾茲伴奏，對着鏡子開始練習——

“一、二、三，轉——哎喲！”

左腳精準踩中右腳，我龇牙咧嘴地扶住把杆。“艹，我就不信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月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照進來時，我的腳踝隐隐作痛。

腦子裡卻忍不住走神，沈鹿找到舞伴了嗎？他那麼受歡迎，估計早就被預定了吧？

‘嗡嗡～’終端突然震動起來。

「沈鹿：怎麼這麼晚了還沒回來？」

我擡手回複。

「蘇懷星：我在舞蹈練習室，馬上回去。」

我終于能完整跳完一支曲子，雖然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但至少不會再踩自己腳了！

“我真厲害！”我滿意地擦了擦汗，鎖好教室門離開。

夜風裹着花香撲面而來，教學樓旁的花園裡，晚櫻開得正盛。我忍不住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

今晚的月色真美，風也溫柔。

這麼辛苦練習，當然要發朋友圈記錄一下！我打開終端，找了個角度，挑了個美顔濾鏡，對着自己。

‘咔嚓～’閃光燈亮起。

突然，旁邊的灌木叢劇烈晃動。

“你他媽拍什麼呢？！”

兩個衣衫不整的beta從樹後猛地鑽出來，男生襯衫扣子全開，褲子拉鍊都沒拉好，女生嘴唇上的口紅糊到了下巴。

六目相對，氣氛有點尴尬。

我懵逼地舉着手機：“我、我……”

“站住！終于逮到你們了！”

一束手電筒的光打在我們身上，遠處傳來保安的怒吼。

……

政教處燈火通明。

“……關于辯論會的選題，您還有别的意見嗎？”楚北唐說道。

“沒有，辛苦您了，楚老師。”政教處主任面色友善的點點頭。

楚北唐轉身，看見了我，不悅的挑了挑眉。

我們三個排排站，像待審的犯人。

政教處主任是個嚴肅的Beta女性，聽着保安的彙報，她眉頭越皺越緊，眼鏡鍊随着她敲桌子的動作嘩啦作響。

我像個鹌鹑似的縮在凳子上，另外那對野鴛鴦則在牆角罰站。

“我不明白！”我崩潰舉手，“你們抓早戀也好，晚戀也罷，抓我一個自戀的幹什麼？”

“你知道你們這種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校規校紀嗎？！”政教處主任的水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我沒參與，我是無辜的。”我急得手指都在發抖。

“最近總有學生在花園裡行為不檢點，污染校園風氣。這回終于逮到你們了。”

主任的眼神瞬間犀利的盯着我：“和你一起的人在哪裡？是不是跑了？”

“沒人和我一起啊…”我一頭霧水。

她的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眼神難以置信。“難道說你們三個人是一起……”

牆角那對衣衫不整的小情侶聽聞此言同時擡頭，仿佛受了奇恥大辱，男生突然指着我大罵：“她是個變态，她偷拍我們！”

“居然還拍照記錄。”主任的聲調陡然拔高看着我，“這位同學你簡直毫無底線！”

“……”

我張了張嘴，突然有種寡婦被造黃謠的無力感。

楚北唐雙手抱胸，靠在牆邊，戲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楚老師，”主任推了推眼鏡，“你認識這個學生？”

我頓時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他，無聲的用口型求助：自己人，自己人…

“蘇懷星，我的助教。”楚北唐語氣平淡，卻特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他修長的手指翻開文件夾，“不過現在看來，得換人了。”

我悲憤欲絕，扯着嗓子嚎：“主任，我真的是冤枉的…”

“閉嘴！”主任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厲聲呵斥“那你為什麼會在小花園？”

“我練完舞想發個朋友圈...”我聲音越來越小。這個理由現在聽起來确實很蠢。

“我覺得可以檢查一下她的終端。”楚北唐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提議道：“說不定裡面有證據。”

楚北唐不算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壞人，但絕對稱得上是一個賤人。

主任立刻點頭：“有道理，交出來吧。”

“這是侵犯隐私！”我死死捂住終端，垂死掙紮。

終端裡有我偷拍的沈鹿照片兒還有咒罵楚北唐的日記，更有一些不可描述的網站搜索浏覽記錄。

我可以真死，但是不能社死。

楚北唐刻薄的提醒道：“校規第19條——重大違紀時，校方有權檢查電子設備。”

我絕望地看向楚北唐，他裝作一本正經的在電子屏幕上調出校規條例。

豁出去了！

“是我幹的！”我視死如歸地舉手，“我就是個偷窺狂！我認罪！”

全場寂靜。

那對真情侶瞪大眼睛，女生小聲嘀咕：“……她好勇。”

“我撒謊了，”我視死如歸的閉上眼睛，“其實我暗戀他倆好久了，今天就是特意去蹲點的。”

男生補充道：“她好變态。”

主任的眼鏡滑到鼻尖，楚北唐挑眉，似乎沒想到我能這麼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