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喉嚨驟然發緊,眼眶不受控制地發熱。
他能一眼看穿我。
我所有的防備和反擊在此刻像個笑話。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我猛地别過臉,可他已經遞來一張紙巾。
“深呼吸,注意調節自己的情緒。”
我閉上眼,胸口起伏,試圖将那些翻湧的痛苦壓回心底。可孤獨感如同潮水,越是抗拒,越是洶湧。
“你說得對……” 我努力穩住聲音,讓它聽起來沒那麼顫抖,“我沒有愛的人,也根本……無法融入這個世界。”
凱恩醫生靜靜注視着我,那雙冷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睛,此刻竟透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他問。
我扯了扯嘴角:“因為斯科特想讓我變成他乖巧的布娃娃?”
“因為你試圖和一個Alpha私奔,” 他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病曆本,“還标記了你的養弟。”
空氣變得尴尬。
“這沒什麼好說的。” 我擡起下巴,直視他的眼睛,“所有的選擇和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不、後、悔。”
我以為他會像其他人一樣皺眉,會用那種憐憫又厭惡的眼神看我。可他沒有。
“我知道。” 他平靜地說,“是你的主觀意識不被大衆接受所帶來的困擾。”
我愣住了。
“你……你居然認可我?” 聲音卡在喉嚨裡,竟有些發顫。
他垂眸,從抽屜裡取出一張處方單,鋼筆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輕響。
“我理解你的壓力。所以接下來,我會給你開一些藥物,幫你緩解情緒。”
我盯着那張薄薄的紙,突然覺得荒謬又可笑。
“謝謝……你。”
……
連續幾天服用凱恩醫生開的藥片後,我的大腦褶皺仿佛被撫平了一樣,那些尖銳的、刺人的念頭都不見了。
今天路過配餐室時,我順走了一碟藍莓餅幹。精神病院的餅幹烤得意外好吃,糖霜裡摻着細碎的檸檬皮,咬下去會發出‘咔吱’的脆響。
我坐在草坪上,任由陽光透過葉隙在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當個安分的瘋子也不錯。
“兄弟兒,怎嘛吃獨食呢?”
一張油光滿面的臉從陰影裡探出來,坤哥标志性的蒜頭鼻上還沾着可疑的醬汁。他咧嘴一笑,黃闆牙縫裡卡着根韭菜葉,随着說話一顫一顫的。
“坤哥?你沒事了嗎?“
我很驚訝,這家夥看起來一副随時都要嘎的樣子,沒想到恢複的這麼快。
“诶呀,小事啦~”他誇張地拍着胸脯,幹癟的胸口肋骨十分明顯,“俺鋼筋鐵骨硬漢一個啦~”
他那雙小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我正想追問,突然發現手中一輕。
“不好,我的餅幹!”
坤哥已經竄出去十米遠,像隻偷到魚的野貓。他邊跑邊把盤子裡每塊餅幹都舔了一遍,還沖我擠眉弄眼:“兄弟啊~你還年輕,好東西你把握不住哦~就讓俺來......唔!”
“你等會……”
一道紅影閃過。
沉悶的‘砰’聲過後,坤哥像破布娃娃般飛了出去。餅幹在空中劃出抛物線,紛紛揚揚灑了一地。
卧槽……什麼情況?
樹影婆娑間,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直起身。火焰般的紅發在陽光下燃燒,金色瞳孔在陰影中格外亮眼。他面無表情,手中甩動着醫用拐杖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坤哥的身上。
“你個辣雞……啊!你偷襲俺!痛……别打了,啊!俺都招了!”
坤哥在草地上抽搐,鼻血噴泉似的往外冒。紅發男人歪了歪頭,突然擡起腳,狠狠碾在坤哥的手指上。骨節碎裂的‘咔吧’聲讓我眼皮猛的一跳。
“嗷——!!!!”
聽到坤哥的慘叫,這一下怕是有點痛哦……
就在這時,那雙金色的眼睛突然鎖定了我。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凝固了。
他的眼睛漸漸眯起,像是孩童發現新玩具時的純粹喜悅,混合着捕食者鎖定獵物時的殘忍興奮。
一步。
兩步。
“艹艹艹艹!!!!”
我猛地彈起來,拔腿就溜,轉身逃跑時還不忘瞥一下坤哥是否活着。
坤哥在血泊中艱難地比了個中指:“兄...兄弟快跑......這逼養的......嗝......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