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中央，梵澈的輪廓若隐若現，被爆炸氣浪扭曲成模糊的剪影，黑煙在他身後聚成神似羽翼的形狀。

在大火中，一切黑暗都無所遁形，他張開雙臂，似乎是在擁抱熊熊烈焰：“從今天起，再也沒有賭場一條街了！”

他忽然看向薛嘉，彎起唇角，眼瞳裡躍動着金紅色的焰芒，像是融金的暴雨，熠熠生輝。

薛嘉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果然有什麼不一樣了。

從被砍斷手腕後，梵澈一直處于一種極其亢奮的狀态。

一直沉默的系統忽然幽幽地開口：【或許，這才是他的本性……】

薛嘉呆了一下，旋即大喜過望：你回來了？之前叫你一直不答應，我還以為你又被關禁閉了。

系統：【離不開我了？唉，你要習慣沒我的日子，終極任務一完成，我就要脫離啦。】

當天夜晚，薛嘉久違地做了夢。

夢中，是少年時期的齊漾。

那時的他們，就讀于同一個私人學院。

午休時間，一堆人卻亂哄哄圍在教室後面，圍觀兩個人打架，大理石地面被蹬出刺耳的摩擦聲，整排儲物櫃咣當亂響。

薛嘉不感興趣地瞟了一眼，然後垂下眼睫，專心地看課本内容。

後面的女生戳她：“你不去看熱鬧？”

“不要，沒意思，像一群沒開化的猴子。”

那女生倒是興高采烈：“哇哇！打得衣服都拽下來了！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薛嘉：“……”

正說着，忽然，那兩人一路扭打過來，撞上薛嘉的桌子，一沓書掉在地上，那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過頭。

“呃……抱歉……”

說這話的是齊漾，他明顯居于上風，臉上沒有明顯的傷口，隻是領口金線繡的校徽，被扯得脫了線。

薛嘉還沒說話，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就趁着他分神的瞬間，一拳打到他的眼眶上，他悶哼一聲，也一拳打向對方。

兩人再度扭打起來。

很快，教導主任和老師趕來，強行分開了兩人，把他們帶去校長室訓話。

放學的時候，薛嘉經過中庭，看到齊漾在自動售貨機前發呆。

夕陽西下，霞光金紅，更襯得他眼眶一片青紫，像是大熊貓。

薛嘉本來不想理會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遞過去一個創可貼。

齊漾呆了呆，拘謹地雙手接過：“謝、謝謝……”

“很快就要高考了，”薛嘉說道，“好好學習，不要再和人打架了。”

“有的架不得不打。”

“随便你，”薛嘉轉過身，“我順口說說，聽不聽由你。”

齊漾忽然大聲地道：“那你呢？”

“什麼？”

“過往的經驗教給我，太過溫馴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人活着，就得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齊漾深深地凝望着她的背影：“你以後……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秘密，”薛嘉說道，“未來，總有一天，你會親眼見證的。”

“如果……”齊漾期期艾艾，又突然截住話茬，“不……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薛嘉便繼續往前走。

少年忽然把手合攏在嘴前，大聲道：“以後，我們一定都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話音剛落，薛嘉就驚醒了。

“做了個夢……”她打了哈欠，“好像夢到了學生時代……啊，那時候好天真，還以為能通過高考進入喜歡的學府，結果，人生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

“在空有噱頭的學院挂了名，一天課都沒上過，隻為混個畢業證，将來在婚姻的買賣場上能賣個更好的價格，還好，我已經擺脫那種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