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得不到回應,還以為孟慈睡着了。
正準備伸手去碰孟慈垂在一旁的胳膊,卻不想剛伸到一半就被人攔下。
熨燙到一絲不褶的西裝褲,還有昂貴的手工皮鞋,男生擡頭看見季曲的背影,沉重的黑色配上寬闊肩背,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季曲站在孟慈面前,把男生的手擋在身後,他彎下腰去擡孟慈的帽檐。
孟慈整個人燒的通紅。
眼睛緊緊地閉着,睫毛因為用力在止不住地發顫。
額前的發絲也被汗水浸濕不少,濕答答地貼在皮膚上。
“請問你是……”男生雖然和孟慈不熟,但是畢竟說過話,此時俨然把季曲看作外來者,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季曲沒理。
他隻是輕輕地把孟慈的帽子按回原位,然後上半身更往下探,雙手穿過孟慈與椅子間的空隙把人撈進懷裡。
孫謙利落地拿下架子上的輸液瓶舉過頭頂,跟着老闆離開。
剩下的人們根本看不懂這一番操作,在對方的眼中隻能看到迷茫與驚愕。
季曲動作快步子大。
一群人烏泱烏泱地跟着往停車場湧。
直到目送季曲的車子離開,大家才開始打聽剛剛季曲抱走的女人是誰。
上車後,孫謙通過後視鏡看着後座上抱着孟慈一言不發的老闆,他試圖分析老闆到底怎麼想的?
斷了這麼久的人,難不成想再找回來?
但是前段時間老闆剛訂婚,華婉也明着暗着敲打自己多盯着點,以免在這種方面出什麼岔子。
要是普通女伴倒是好打發,但是換上孟慈……
孫謙瞬間開始頭苦。
但是還沒等孫謙分析出什麼,季曲已經開口讓他聯系孟慈的秘書問問孟慈最近住的地方,讓那邊準備好接人。
其實一開始季曲是打算把人帶回自己家的。
但是憶及那晚孟慈身邊出現的梁漠……
畢竟已經是舊情人的身份,何苦給人家堵了未來的路。
想到這些,季曲的眸色暗了暗。
方螢接到孫謙的電話就馬不停蹄趕到孟慈家等着接人。
家政阿姨也被臨時叫過來。因為孟慈之前說自己回國時間短,不需要人照顧,也就沒配全天的阿姨家政。
饒是心裡有準備,但是電梯門打開後看到季曲抱着孟慈的那一刻,方螢心下還是亂了陣腳,孫謙舉着輸液瓶跟在季曲身後,後面還有大夫和護士。
綠墅這套房子是孟慈自己看中的。
那時季曲的公司忙,幾乎每天都在不同的城市,也就沒怎麼參與裝修的事。
因此,一進門季曲就停了腳。
“方螢,卧室在哪?”
被孫謙一叫方螢才反應過來,急忙跑到人前帶路。
卧室還保留着孟慈離開時的樣子。
床品亂成一團,阿姨剛剛過來就在準備飯食,還沒顧得上收拾卧室。
“次卧呢?”季曲掃了一眼,沒法把孟慈放下。
“沒有次卧,之前裝修的時候孟總說她一個人住用不到次卧,就幹脆和書房打通用了。”方螢連忙叫阿姨進來換床品。
醫生和護士還留在客廳沒跟進來。
阿姨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脫就被叫到卧室救急,方螢也跟着上了手。
季曲抱着孟慈坐在不算寬敞的飄窗上。
太陽光透過玻璃打在兩人身上,反倒莫名其妙多了股歲月靜好的意味來。
孟慈睡得不踏實。
總一個姿勢窩着腰酸背痛。
她無意識地在季曲懷裡嘤咛幾聲,眉頭始終緊鎖。
察覺到懷中人的意願,季曲胳膊用力将人往上舉了幾分。
孟慈剛好靠在季曲的頸窩處。
鼻尖觸到季曲脖子處的皮膚。
呼吸打在上面,惹得季曲一僵。
她的體溫頗高,連呼出來的氣也是熱的。
季曲能感受到人在自己懷中上下起伏,消毒水味夾在她的發間。
自己的肢體也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僵又酸。
不過他暫時還顧不上這些。
季曲隻能自然而然地想到,她睡醒了聞到周身的味道,一定又要不高興。
“換好了季總。”方螢和阿姨拿出最快的速度,終于搞定。
季曲擡眸,檢查了一遍才起身把孟慈放在床上。
離開時,他的目光在孟慈的臉上停了一瞬。
從德治叫來的大夫和護士終于能上手檢查。
季曲等人回到客廳。
孟慈不愛喝茶,家裡也就沒備茶葉。
方螢咬咬牙從冰箱掏了兩瓶氣泡水出來放在茶幾上。
孫謙皺眉看向方螢,滿臉的嫌棄與不可思議。
“孟總住不了幾天,沒備什麼。”方螢讪讪一笑解釋道。
還好季曲沒什麼反應,他連坐都沒坐,等醫生檢查出來說明了情況後便擡腳離開。
這就走了?
孫謙坐着副駕駛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叫司機開到哪裡。
“回公司。”
“哦,好的季總。”
季曲沉默不語地坐在後面,孫謙思襯了一會還是選擇開口。
“季總,咱們下午兩點約了建材方的負責人,晚上周行長約了飯局。”
“我知道。”
“大夫剛剛說讓孟總輸完液最好再去醫院拍個片子,怕燒的太久轉成肺炎,要不然……”
季曲不是念舊的人。
最好的總在下一次,既然已經斷了,那就沒必要在撿起來。
在原地兜圈子不是他的作風。
剛剛一路抱着孟慈,西服的袖子被壓了片褶印。
季曲看了看,沒猶豫地将外套脫下,扔到一旁的空座位上。
他撿起一旁沒看完的文件:“你找人打點吧,從家裡叫點人過去幫幫忙,不用再和我彙報。”
車窗沒關嚴。
風順着縫隙溜進來,撫過散在一旁的西服。
消毒水味、藥味、淡淡的香味,灌滿了季曲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