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衡量下來,飛地項目總算落了地。
搭夥的人們做東為季曲置了酒。
季曲應邀出席。
地點定在一處山坳中間。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卻有一處富麗堂皇的建築坐落,私密性極強。
季曲在席間碗筷幾乎未動,僅有杯中酒下了又下。
說他拒人千裡之外。
但大家的敬酒他也照單全收,絲毫不推拒。
但若說他平易近人,好像又太過牽強。
可能是從小培養的習慣,人們很難在季曲臉上尋到極大的神色波動。
他一雙深如湖淵的眸子總是淡淡地壓着,俯視一切。
席間偶有玩樂時,他也僅會瞥一眼過去。
然後配合地勾勾薄唇,似笑非笑。
酒宴過半。
窗外的夜色漆如瀚海,霓虹燈色在山間如同白晝,幾乎要亮過頭頂的夜色。
白日裡道貌岸然的僞裝逐漸脫下,該換面了。
随着胡志的一個眼神,服務生熟練地調整好屋裡的燈光。
一衆“新肴”魚貫而入,點綴着暗淡的夜。
大家摸不清季曲的“喜好”,僅有的一點消息也隻是從“老人”嘴裡拔出來的。
費盡心思,隻能從兩方面入手。
一種照着孟慈的模樣照貓畫虎地找,一種則是向完全對立的方向去尋。
孟慈清冷,就尋明媚。
孟慈姿如春江古畫,就尋面如烈夏桃花。
男人嘛,要麼從一而終,要麼喜新厭舊,逃不脫的。
季曲身邊一左一右落了兩位。
大家在你來我往的眼色中觀察季曲的反應。
他的臉略微往左側了幾分,雖然微乎其微,但是也被大家捕捉到。
還是喜歡孟慈這款的。
袁晶第一次接這種活。
要不是家裡還有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要養,她一定不會在對她而言是天價的數字前低頭。
但是幸虧,她的“老闆”就目前來看不僅不令人反感,反而還有一種誘人深陷的意味。
接到胡志暗示,她沉了沉氣,伸出細白的雙手顫巍巍地向季曲敬酒。
即使在昏暗燈光下也能感覺到她生的晶瑩剔透的雙眸。
真是爸媽生的好。
外形再修整雕刻也抵不過眼底天生的一抹靈動。
隔空掃了眼袁晶充滿期待的那雙眼,季曲冷不丁笑了下。
他伸手接過空中的酒杯,仰頭飲盡。
随後便撥開身邊的花藤起身,頭也不回地向在場衆人撂了句,“抽根煙。”
廳内的人們本來還在暗喜季曲接了酒,卻不想沒隔幾秒便又陷入疑惑。
這到底是看上了還是沒看上?
趙一辰也在席間,他看到這副情形,拉着孫謙連忙跟了出去。
包廂與包廂之間都有迂回的走廊與屏風做擋。
季曲繞了幾步走到露台,撥開沉重的紗簾,終于見到新鮮空氣。
“哥,抽煙啊。”趙一辰緊跟着出來。
“嗯。”
季曲面朝外,雙手撐在象牙白的扶欄上,截斷一抹月色。
趙一辰觀察着季曲的神色,怎麼品怎麼不像好興緻的模樣。
幾番思襯下,他把手放到身後揮揮,想讓那位離開。
但是不知道袁晶沒有眼色還是非要傍上這艘大船,竟然不知趣地擡腳跟了進來。
“季總,我給您送個火。”袁晶在距離季曲還有一步距離時停下,捏着語調嬌柔開口。
季曲應聲回頭,順勢往後一靠,雙手抱在胸前細細地打量起面前青澀的人。
剛剛看得不清。
現下見了光,倒瞧清了。
真是辛苦他們,竟還真找了位形似二三的來。
“今年多大?”
“22。”
“剛畢業?”
“嗯,六月剛離校。”
“學什麼專業?”
“經管。”
一問一答就像是面試官在挑選商品一樣。
趙一辰站在旁邊一頭霧水。
早先胡志他們要找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但是卻不抱希望。
因為季曲的心思太過難猜。
趙一辰往孫謙那兒送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卻不想對方一副耳目閉塞的模樣,根本遞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那邊季曲還在壓着眸子詢問,頗有幾分感興趣的樣子。
“談過戀愛嗎?”
“沒……沒談過。”
聽到這兒,季曲才淡淡地勾着唇松了幾分面容。
怎麼可能呢?
沒談過戀愛。
“回去吧。”
“嗯?”袁晶一頭霧水,但是外面的那些老闆可是給了十足十的誠意,再加上季曲确實出衆,跟着這樣的人也不虧。
她又開口:“但是我的火還沒給您呢。”
原本已經背過身的季曲聽到這又偏頭看過來。
這次袁晶倒是大方。
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季曲送情。
哪能找到一模一樣的,形似幾分已經不易。
季曲剛想讓孫謙送人離開便聽到旁邊露台的包間裡飄了句話出來。
語氣輕佻得不像樣。
“孟總一晚上怎麼光坐在這兒看,不吃也不喝的?不會是看不起我們吧?”
這句話不止季曲聽到了,趙一辰和孫謙也都聽到了。
室外的露台沒法做隔檔,不遠不近的距離倒是也夠用。隔着若隐若現的紗簾,能看清幾分屋子裡的景象。
孟慈坐在主位。
黃景峰在她右手邊。
左手邊的男人僅露一個側面,已經解開幾寸的衣領和通紅的脖頸完全彰顯出這位已經醉上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