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棺材最近的小厮腿都在抖,一股熱流順着褲子便流下來了。
“唉。”老餘重重歎了口氣,“丫頭,别怪叔。你安心去吧,叔會給你多燒些紙錢過去的。你這一生原本也是貧苦潦倒,下輩子投個好胎,别再來這人間了。”
“餘叔,你好狠的心呐!”女聲字字泣血,尖叫道,“我要你們給我陪葬!”
棺材中傳來劇烈的響動,棺材闆快要蓋不住裡面的人了。
有人帶頭大叫“有鬼啊,快跑!”
有人帶頭,剩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多停留,一股腦全都跟着跑散了。老餘追在後面喊他們停下,心裡卻暢快無比。
待人都跑幹淨了,棺材闆被推開,裡面突然冒出來幾個腦袋。
“姐,你這是跟誰學的,你哭得也太像鬼了。”張恒想起那幾聲凄厲的哭喊,抖了抖。
“恐怖片看多了。”嶽青羅說着,和瞿麥一起把棺材裡的隔層掀開,将裡頭的遺體擡了出來。
“姐,你們是怎麼發現棺材裡有夾層的?”彭念膽子大,對什麼都好奇。
“我找人的時候經過一個堆滿棺材的院子,我怕他們把真真藏到棺材裡,就仔仔細細把那些棺材都翻了一遍。設置夾層應該是有人想在入土以後來盜屍,這夾層就是方便活人進去的。”
新娘消失,宋宅上下大亂。宅門開着,宋知聲和家丁大有要把整座宋宅掘地三尺翻一遍的趨勢。嶽青羅想起送葬的隊伍,趁人不備,帶着幾個學生和剛救出來的新娘溜出了門。
下過雨的地上都是泥,擡着棺材的人便在泥裡留下很深的腳印。本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想法,一行人順着腳印跟上了出殡的隊伍。
新娘江雲的同胞妹妹沒找到,出了宋宅以後她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瞿麥探不出來她身上的病因,嶽青羅隻得決定鑽進棺材裡,看看能不能棺材裡的遺體上找到救人的辦法。
她趁幾個小厮中途休息打盹的時候鑽進隔層,然後又把老餘等人吓走,為的就是把這具遺體也帶走。
“這裡的埋骨地被人動了手腳,九十九具遺體會按照八卦五行的方法疊摞起來,再把那些嫁衣拿過來,用邪法催動,這個能自動吸走靈魂的陣法就徹底活了。”
嶽青羅看着被擡出來的女孩,搖搖頭,“江家姐妹剛好是陣法的最後兩個人,她們是雙生胎,所以姓宋的必定一早就給她們喂下了牽絲藥,這樣就能用雙生子的靈魂替他兒子去地下受罰受過,而雙生子本來的陽壽就都到了他兒子身上。”
“江月受到的折磨,江雲也感受得到。所以要幫江雲,必須把江月先救出來。”
“我妹妹,我妹妹在…在丁管家手上。”江雲喘着粗氣,臉色白得吓人。
“那些人也歸丁大元負責。”瞿麥把紙人放在手心,借紙人的眼睛看到了那間吊人的屋子。
“我現在擔心的是,時空交疊的入口還沒找到,這裡隻能算暫時安全。麥麥你先帶着他們在這兒躲一躲,我再回去一趟,等我查清楚時空交疊的入口,再來接你們。”
說着,江雲突然捂着心口嘔出一大口血。她蜷起身體,狠狠攥緊胸口處的衣服,額頭上滲滿了汗珠。
“江雲,江雲!”身披嫁衣的姑娘暈厥在瞿麥懷裡,怎麼都醒不過來。
情況緊迫,嶽青羅循着來時的路回到宋宅,宅門仍舊大開着,隻是門口的燈籠和裡面的屋子一絲光都沒有。
院子裡空無一人,連聲音都沒有一星半點。除了來人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沒有一點雜音。
嶽青羅貼在牆邊往之前招待他們的堂屋走,心裡愈發不安。等走到堂屋時,眼前的景象更是驗證了她不祥的預感——
屋子前一地血污,長長的血痕從門前的草叢延伸到屋内。密室前的屏風摔得四分五裂,櫃子裡的嫁衣不翼而飛,香爐也被人從原本的位置拔了下來。
密室的通道敞開着,嶽青羅走進去沒兩步就差點被絆倒。她低頭一看,不久前才見過的送葬小厮被人剜去了眼睛,此刻正如同一條破布一樣躺在密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