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晚了,這不太像她的作風。”女孩口齒清晰,語速平緩,“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對總體計劃的影響會很大吧。”
克洛克達爾沉默了一下。
聽雨很清楚他至少在現在還是很看重羅賓可以解讀曆史文本的能力的。
從對方口中得到了島名後,她毫不猶豫地再次撬進了羅賓的保險櫃,找到備用的永久指針就沖了出去。
心髒在胸腔中沉重地跳動着,聽雨喉間滑動了一下,像是想要擺脫那難以忍受的恐懼心理,她索性在沙漠飛奔了起來。
——羅賓羅賓羅賓···
女孩縱身躍上了海面,提氣踏波而行。
幽暗的夜,死寂,雲層重巒疊嶂地壓迫着空氣,黑魆魆的大海陰森地湧動着暗潮。
心慌意亂顧不上自己體力的消耗,聽雨發動了見聞色霸氣,以最大幅度地往四周探了出去。
——這個女人大晚上的跑去哪裡了!
自從開始為克洛克達爾做事之後,羅賓就有留意過其它王下七武海的情報。
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和其中“最危險的男人”這樣幹脆地碰上。
一頭金色短發,男人在夜晚仍是戴着太陽眼鏡,他身上那件粉紅羽毛大衣在夜幕中色澤顯得有些暗淡。
“咈咈咈咈咈!”
咧着嘴角笑得惡劣,唐吉坷德·多弗朗明哥懸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表情竟和有時聽雨流露出的一樣,帶着些玩世不恭般的桀骜。
他開口。
“你知道那頭瘋狼在哪裡嗎?”
語氣輕浮,他蹲在半空之中,好整以暇地像是在守株待兔。
——瘋狼?
羅賓維持着禮貌的微笑,卻覺得自己背後已隐隐出了一層冷汗。
——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夥···
——是準備在偉大航路的起點就把所有的王下七武海都得罪一遍麼?
這男人身上透出的壓迫感太強,她莫名想起了許久之前在某座島上的夜店裡,那女孩似乎也失控般的爆發過相似的凜冽威壓。
“抱歉,”羅賓鎮定自若,“她的行蹤向來飄忽不定。”
很清楚他可能早已将自己和那小家夥的資料打探地分明,她沒有耍假裝不認識對方的小聰明。
“是嗎,”多弗朗明哥不以為意地卻是将嘴角咧得更開,他擡頭望向了遠方,笑得很是不馴,“看得出來,完全就是個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
羅賓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
并不清楚霸氣的存在,她自然沒有去考慮對方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聽雨驟然停住了腳步,兩眼牢牢地鎖定了前方,她雙眸微縮。
她隐約感知到了羅賓的所在。
但讓她停下的,是羅賓身邊那強勢到不容忽略的氣息。
——果然出事了。
她定了定心神,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穩穩地一步邁出。
羅賓不太确定那個男人準備做什麼,兩人簡短地交流了幾句後,他隻是一味地盯着遠處不再作聲,好像那裡有什麼過于讓人在意的事物一般。
“那麼,”她像是不經意地道,一邊暗暗地留心着對方的舉動,“如果沒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咈咈咈咈咈,”多弗朗明哥臉上的笑越發的危險了起來,“你不會想錯過接下來的事情的。”
“真遺憾呢,”羅賓的語調不疾不徐,倒真的像是有幾分抱歉的意味,“我今晚已經和人有約了,如果遲到的話,我可能會有不小的麻煩。”
“放心,”男人忽然轉向了她,那逼人的氣壓更甚,透骨的寒意森然,他咧着嘴角,“和你有約的家夥,已經自己上門了。”
羅賓微微一怔。
她蓦然擡頭。
面色沉靜,女孩一身寬松的似雪白衣,一側的衣角被卡在了皮帶上,露着那把看似毫不起眼的鏽劍。海風吹過,她被挑染過的發在身後肆意飄動。聽雨腰背筆直,步履平穩,每步邁出,圈圈漣漪便随着她的動作在海面上緩慢漾開。
蕩起的波紋,擾亂了誰的心弦。
羅賓看着她,在漫天濃墨重彩的夜色下,就着一襲惹眼的白衣,周身透着股毫不輸于那号稱“天夜叉”的不羁傲氣,一步步穩穩地朝自己走來。
“我打擾到你們了麼?”聽雨淡淡道,兩眼很快地往羅賓身上一掃,确定了對方沒有受傷後,她便平靜地看向了仿佛正在算計着什麼的男人。
“你看起來并沒有那麼瘋。”多弗朗明哥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聽雨漠然的語氣裡沒什麼波瀾:“你看起來也并不像個小醜(Joker)。”
多弗朗明哥竟大笑了起來:“區區小鬼,膽子倒是大得很!”
“你先回去。”聽雨偏過臉轉向了羅賓。
動不動就在她面前臉紅着唯唯諾諾,這還是女孩第一次用這樣命令的口吻對她說話。
——西門家的大小姐,“狼”的少主,海賊團的老大,還莫名會被稱為少爺···
羅賓在霎那對上了她的眼,兩人幾乎在瞬間便交換了眼神。
聽雨的目光沉穩,甚至還帶着怎麼也收斂不住的淩厲。
但那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息卻并沒有讓她覺得不适,相反,羅賓看着擋在兩人之間的女孩,竟覺得自己被對方保護了起來。
方才那男人給她的凜冽冰冷之感,從聽雨出現的那一刹便仿佛不複存在了一般。
“嘛,那我就不占用你們的時間了,”她輕描淡寫,最後看了眼像是成竹在胸的女孩,“回見~”
多弗朗明哥盯着不動聲色地将那女人離去軌迹擋在了身後的聽雨:“我以為她才是你的副社長。”
“你我都清楚,有一種人,生來便不會屈居于任何人之下。”聽雨語調清冷。
隐藏在墨鏡後的目光緊緊鎖住了對方,已不再是天龍人的天龍人邪氣地露出了牙。
“小鬼,你的信息來源很廣。”
聽雨沒有答話,她隻是借助見聞色很小心地計算着羅賓和自己之間的距離。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真的這麼早便對上了多弗朗明哥。
——不過也幸好···
聽雨平靜地站在海面上,任憑衣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
——現在是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