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的瓷磚、周圍的牆壁、寶藍色的窗玻璃、甚至是天花闆,都是血紅色。
司珈晔仰頭環視一圈,全身血液翻湧。
她即刻松開擋住大半視線的雙手,扭頭去看放在桌上的手機。
她想要用手機記錄眼前的場景。
可就是這麼一瞬間,确切的說是雙手離開眼睛的那一刻,周遭的血色退潮般消失不見。
司珈晔怔在原地,擡頭看天又看地,再看向自己的雙手。
“這……這這這。”她急得語無倫次,“牆上的紅色呢?怎麼又變成灰白的了?”
“還是說……”
她忽的靈光乍現,猶豫一瞬後擡起手掌捂住眼睛。
果然,從指縫裡所見的和直接用肉眼所見的,是兩種不同顔色的景象。肉眼所見的灰白一片,而指縫裡呈現的隻有紅色。
“我靠!”司珈晔驚歎連連,翻來覆去地試過幾遍之後,她終于确信了眼前的怪異現象并非虛假。
“難不成、難不成那藥水真有那種效果?”她望向鋁罐瓶消失的門外,驚詫萬分,“現在正處于第一階段?”
“所以說、所以說……”司珈晔激動得來回在房間裡踱步,臉上掩飾不住的向往,“所以說這次我真的可以見到鬼了?”
“等一下等一下,司珈晔你不要太激動了,冷靜,先冷靜。”她立馬打住平心順氣。
但是,就在下一秒,因為太過亢奮,司珈晔還沒看清自己所站的位置在哪兒,便頭暈目眩一頭栽倒在地。
還好多年的反應能力沒有讓她直接以頭捶地。
她揉了揉鈍痛的胳膊,擡起昏沉的腦袋目視前方:“難不成這是第二階段?”
身體上的異樣還不止這一處,同樣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有眼睛。
眼球像是被浸在硫酸裡,灼痛交雜刺痛持續催促淚腺釋放眼淚。她無法睜開眼,眼眶内來回打轉的淚水也稀釋不了這股痛意,眼周的肌膚熾烈滾燙,同樣被波及。
她想睜開眼睛,無濟于事,又拼命地揉眼睛,卻效果甚微。
之前的礦泉水瓶應該還在房門邊,用它沖洗眼睛也許能改變現狀。
可房門到底在哪兒呢?
經過剛才那一摔,司珈晔徹底失去方向感,她忙無頭緒地在黑暗裡摸索,憑直覺感應方向,眼裡的灼熱使心緒愈加焦躁,持續攪亂她的思想、限制每一步動作、奪取每一份注意力。
眼眶裡所見的景象從漆黑一片到黑白交錯再到閃爍着紅綠霓虹燈的光怪陸離。它們時斷時續,時而扭曲時而重疊,不知疲倦地彙聚成渦流,沖蕩司珈晔期盼安定的心。
通俗的說,此刻的感受就像是眼睛裡被人撒了一把跳跳糖,或是被人摘下眼球丢進正在攪拌的大染缸裡。
如今的狀況無法做出任何決斷,全身上下群龍無首,上下失序。與其像一隻無頭蒼蠅東碰西撞,還不如暫時駐留原地,等待不适感消退,這也是司珈晔唯一能做的,唯一能判斷的、最原始的本能。
不巧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還沒弄清楚門的方向在哪兒,倏忽之間,突如其來的音樂聲擠入本就淩亂的現場。
靡靡之音詭誕空靈,音量随低逐高、由緩到急、由遠及近,餘響聲聲入耳經久不息。
司珈晔聽得出神,眼周的刺痛跟随音樂聲逐漸緩釋,同時将心底的糟亂一掃而空。
是手機設定的鬧鈴聲。
她記得在十二點四十分設有鬧鐘,時間一到,它自然響聲提醒,此鈴聲為手機系統自帶的音樂,原音似乎是馬林巴琴演奏而來的音樂。
鈴聲如同舒緩膠囊,驅使身心沉靜,亦如濃霧中的光束為旅者指引航向。
這部手機是今年新出的品牌,品牌名叫棕熊,稀奇的是暫時隻在西嶺市發售,而且還是量産。手機背後的logo也是一隻棕熊,聽說長期使用此品牌的手機會讓人戒掉手機瘾,幾天前,司珈晔出于好奇購買了這部手機,為的就是證實傳聞是否屬實。
鬧鈴聲孜孜不倦地響着,以防不測,司珈晔循聲前進的步伐十分謹慎。
眼睛隻能撐開一條縫,她眯着眼睛通過錯雜的睫毛洞察周遭。
眼前又是一番景象,灰色的顆粒狀灰塵在空氣中四溢,司珈晔深吸一口氣,并沒有特殊的味道。
“暫且就當作第三階段吧。”她沒有過多考慮,在這方面思慮過多她就會有所防範,為了迎接它們,她必須從身到心做到毫無防備。
關掉鈴聲,模糊的視線逐漸澄淨,不适感消散。
鬼魂暫時沒有在三樓出現,司珈晔打算先去其他樓層探索,等其餘事項結束後再回到三樓過夜。
後半夜天氣轉涼,她翻出行李箱裡的薄外套穿上。
司珈晔有一個習慣,穿外套時喜歡先把外套擺正蓋在頭上,之後再讓雙臂從外套内裡伸進袖管中,穿上之後再理一理領口,一件外套就算穿完了,她認為這樣做比較省時不費力。
外套蓋在頭上的一瞬間,光線相較之前更加昏暗,視野受限,她隻能通過敞開的衣襟窺見房間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