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啊……”
“好重啊……”
“誰來救救我。”
每翻開一頁,司珈晔就會将紙上的内容複述一遍,慢慢的,她似乎能領略到書寫者當時的情緒,誦讀的聲音也從飽滿走向蹇澀,從事不關己的看客漸進為身臨其境的局内人。
這本書,從某一頁開始,就充斥着書寫者無盡的孤獨與無助。
意識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沉淪,司珈晔立即合上書從痛苦中脫離,腦海裡自動阻絕了歲月中浸微浸消的呐喊聲。
調整好心态,她注意到書脊的頂端,有一塊即将掉落的名字貼,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大字。
“許、許……許什麼?”
由于四周白煙缭繞導緻眼酸生淚,司珈晔實在辨認不清名字貼上的文字,于是,她直截了當地将它撕下,扇走煙霧後藏在手心舉到眼前,逐字逐句地念出口。
“許、嘉、悅。”
“許嘉悅?”
讀順口之後,司珈晔提高音量複讀一遍,在她琢磨之時,身側的角落裡倏地發出聲響,似乎是誰正在抽泣,還混合着呢喃聲。
而且,濃煙正是從角落裡噴散開來的。
近在眼前的距離,司珈晔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徑直用手前去觸碰。
首先摸到一隻類似是腳的東西,她無法摸清那些參差不齊的硬塊是不是腳趾頭,它的表面溫度相當溫暖,觸感像是在摸一塊鏽迹斑斑的鐵塊,有點刺手,掌心觸及到時,還有點微微發癢。
一直往上摸,對方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反而溫度逐漸升高,觸感升級,司珈晔感覺更像是在揣摸一個正在發燙的大鐵鍋,具體一點,還是沾滿鍋灰的鐵鍋鍋底。手掌上移,直到能夠覆蓋甚至包裹住,她才驚覺那是一塊膝蓋,那剛才摸過的地方肯定就是腳掌和小腿。
再動手可就不禮貌了,司珈晔立刻收回手,整個手掌沾上黑色,思慮一瞬,她伸頭湊近角落想要探明虛實,不到一秒,她捂住口鼻撤回原地。
氣味越來越奇怪了,讓人無比抗拒的同時又心馳神往,還不是一般的向往。
司珈晔擦掉嘴角的口水,實在是太罪惡了,她覺得在這種時候不能生出那樣的想法。
“許嘉悅,你是叫許嘉悅吧?”
由于不能直接目睹,所以她隻能先向角落裡的小鬼提出請求,一個能夠改善交流環境,順便滿足好奇心的請求。
不等小鬼答話,煙味讓司珈晔難以忍受,她捏着鼻子繼續發話。
“呃……許嘉悅小朋友,你能不能暫時停止散發煙霧?”
目前的談判對象是一個小朋友,可能還是個經曆悲慘的小朋友,所以,她斂去氣悶,和顔悅色地說道。
“你找我肯定也有事吧?你是有目的的,對嗎?”
“如果我不好受,你的目的也不會達成,到那時,你也會很困擾吧?”
角落裡的小鬼還在呢喃,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接連抛出幾個提問都沒能等來回複,司珈晔按耐不住展露怒色,語氣也不客氣起來,挾帶着淡淡的威吓。
“難道說,你已經準備好迎接魚死網破的下場了?”
等了許久,對方還是沒有回答,空氣中隐約傳來磨後槽牙的聲響。
“那……你喜歡什麼顔色?”
司珈晔冷不防地問道。
行李箱裡,放着兩頂帽子,一黑一藍,另外,還有張灰色的薄毯和一條綠色的毛巾。
“黑色,藍色,還是灰色,或者是綠色?”
“這裡有燭火,你隻要說一聲喜歡什麼顔色,我燒給你看。”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大方?”
司珈晔微眯着眼睛探出身體,音調突如其來地增高,氣焰張狂,不,更多的是無所畏懼。
“不說話是吧,那麼我來決定咯?”找出行李箱中的薄毯,她語調放輕緩,乖戾地詢問,“灰色,你覺得灰色怎麼樣?”三根燃燒的蠟燭再度回到司珈晔手上,她滿不在乎地正要将薄毯點燃。
“陪我玩……”
角落,小鬼的呢喃聲不再含糊。
司珈晔沒聽清,反問道:“你說什麼?”
“陪我玩,陪我玩……”
這一次,濃煙停止散發,角落裡傳來小鬼顫巍巍地懇求。
撥雲見日的時刻到來,司珈晔漸漸看清了這隻小鬼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