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嘉悅為何有所關聯的原因找到了,身為精神寄托的綿綿正放在她面前,她置若罔聞。司珈晔也屢次三番地答應陪同玩耍了,她還是獨行其是。
所有偶然發生的意外都已經親身探索過了,結果不盡人意,那些串聯在一起的線索形成閉環,牢牢地困住了司珈晔。
她把腦袋抵靠在窗邊,月光的皎潔難以侵染灰暗的眸子。眼下處處是死路,原先在女鬼那體驗的新手保護期也是以草率結尾,沒有獎勵機制、沒有詳細的解說教學、沒有交流平台、沒有答疑助手、甚至連派發任務的系統也沒有,全靠她自己摸索,增益道具也隻有蠟燭。
司珈晔苦笑,這些東西真的是有益于她的嗎?說是觸發最終BOSS過往經曆的道具才更貼切。
面對許嘉悅,單殺無用,她是鬼,弱點隻有太陽和緻使其死亡的火焰,還不管用。溝通無果,而且也沒機會同歸于盡。
想到火焰,司珈晔去瞧角落裡跟手機放在一起的小半截蠟燭,再過個三五分鐘,應該就會徹底熄滅。
那就再試一次吧,用這根微弱的燭火點燃許嘉悅。
司珈晔端起蠟燭靠近,距離許嘉悅最近的易燃物是那本攤開的書,這一次書上的内容有所變動,不再是原先的求救信息,全都是對于玩樂的渴望以及懇求。
遇到司珈晔之前盡是求救,無了無休的孤獨等候裡,有一人将她拉出深淵,帶她找回部分的童真本性。
這次恐怕需要當着綿綿的面下手,司珈晔稍有不忍,與它在暗弱的燭火光暈下對視片刻,糾結一瞬後,伸出手準備提起綿綿的後脖頸,靠近的飄搖火苗映在綿綿的塑料眼珠裡,增設了一抹生動。
“小朋友,學習開始啦,請試試按吧。”窗沿下方,發音識字挂圖刷存在感的方式突兀地打斷了司珈晔的行動。
她記得剛才确實是安裝了電池,然而并沒有點擊開關的按鈕,就算無意中點了,中間這段時間未經使用,發出的聲音也不應該是現在這樣。隻能說,這間卧室裡出現了第三個有能力驅動那張發音識字挂圖的家夥。
所以,是誰?
手中的燭火無風搖曳,那點火苗在無形力量的牽制下拉高身形,漸漸向綿綿深棕色的眼珠裡延綿。
司珈晔正在腦海裡擇選嫌疑人,正欲開口問詢,那道似被風沙裹挾的粗澀機械女音無形之中自動開啟吟唱,逐字逐句地念出幾個英文字母,滋滋滋的電流聲拉長尾音,模糊了字母之間的界線,使她聽不真切。
“k i l l. ”
就像做英語聽力題一樣,司珈晔每聽進去一個字母,就會在腦海裡排列它們的順序。
“kill?殺?”她有些詫異,“你想殺誰?”
這個充滿挑釁意味的單詞成功挑起司珈晔的鬥争心:“難道說,你想殺我?”畢竟這裡隻剩她擁有生命且活動自由。
短暫的卡殼聲過後,機械女音再次低語:“m e.”
“me?我?”司珈晔有點奇怪,這家夥好像沒學好人稱代詞,如果它要殺自己,這時候應該說kill you才對。想到這裡是鬼域,也不是每一隻鬼都接受過教育,搞錯了很正常,而且自己這個外來者不受待見很正常,它有殺心也不足為奇。
“你想拿什麼殺我?”她徹底來了興趣,後退到那張發音識字挂圖一旁等候回應。
持續“滋滋”的電流聲像是在心虛沉默,機械女音遲遲未發一言。
司珈晔覺得大概是電池電量即将耗盡的緣故,于是蹲下來準備重新拆裝一次。
“ p l e a s e.”
之前漫長的靜默像是為了此刻這個字母較為多的單詞所做的蓄力,再加上司珈晔離得近,耳朵接受得也更為準确。
“請?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一頭霧水,怎麼感覺原先好像誤解了對方的意思?
事到如今,想弄明白,隻能一問。
在司珈晔醞釀的時刻,機械女音喋喋不休地絮語着:“k i l l m e. k i l l m e.”
“p l e a s e……”
“連起來就是請賜我一死的意思。”司珈晔好奇它為什麼要說這些,因而疑惑起對方的身份:“Who are you?”
對方似乎很趕時間,後面的幾句話說的都比剛開始要快很多:“b e a r.”
“bear?熊?”司珈晔驚得幾乎跳起來,怎麼可能,周圍如果有熊的氣息那麼她早該發覺了才對,那隻能是……
她的身體愣在原地,側着腦袋不可置信地看向那隻被許嘉悅幹瘦軀體擋住一大半的玩具熊綿綿,像是回應司珈晔此刻的震驚,綿綿原本端坐的身體歪向一邊,毛茸茸的熊腦袋壓着短小的熊掌,一條腿懸空側倒在桌面上,
“你、你是綿綿?”一時之間,司珈晔驚詫得忘了繼續沿用英文交流。
“你是怎麼做到的?你隻是一隻玩偶啊。”此時,司珈晔幾步上前來到書桌邊,用可以平視的姿勢面對綿綿,她隻想讓自己不理解的事得到答案,完全将綿綿一開始的需求抛諸腦後。
發音識字挂圖的電流聲攪亂着周遭的氛圍,持續不斷的尖厲刺痛耳膜,似乎在做最後的哀嚎,或是在提醒司珈晔自己大限将至。
在未達成目标前,機械女音的卡殼越發頻繁:“k i l l m e p l e a s e.”
“p—l—e—a—s—e k—i—l—l m—e……”
面臨耗竭的電池隻能供給綿綿的乞求,無法支撐它回答司珈晔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