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了聲,“我知道你們的雇主是誰,你們既來殺我想必也知道我是誰。忠勇伯爵府樹大根深,但我崔家也不是吃素的。”
“我父兄皆在朝為官,我大哥和錦衣衛同知陸大人乃是同窗好友,若想求他幫忙調查親妹如何身死不過小事一樁。崔家或許一時半會奈何不了魏氏,可爾等可就未必了!不知諸位可有自信逃得過錦衣衛的法眼?”
崔令儀微微颔首,身姿傲立,好似懸崖邊臨風綻放的牡丹。沉靜的目光一一在他們臉上掃過,氣場之淩厲,使得那群黑衣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第二個開口說話的黑衣人壓低了聲音,道:“大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為首的黑衣人一時間也陷入了兩難,這娘們的話不無道理。他們惹不起錦衣衛,而且崔家奈何不了魏氏勢必會把所有的怒火全發洩在他們兄弟頭上。
為了區區幾百兩銀子就丢了性命,委實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崔令儀敏銳的察覺到他們的态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神情立馬放松下來,同時不動神色的調整姿勢,語氣嘲諷:“如何?諸位可想好了?”
她越是這樣一副死也會拉他們墊背的模樣,那些黑衣人心裡便越是沒底。
雖蒙着面看不清長相,但他們眼中明顯流露出遲疑之色。
崔令儀等的就是現在!!!
趁着那些人分神之際,她忽然撒腿從兩個黑衣人之間沖了出去,拼盡全力的跑到山道的邊緣,然後縱身往下一躍。
山谷地勢複雜,隐蔽之處衆多。隻要逃進去,再想找她就難了。她可不抱希望這些窮兇極惡之徒能真的被她三言兩句就唬住,斬草需除根的道理,五歲小孩都懂。
為首的黑衣人見狀,大驚失色,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忙大喊:“快抓住她!!“
素色襦裙在空中劃過,好似迎風而舞的蝴蝶。
崔令儀高高躍起,冷靜的看着山坡下茂密的樹林,疾風在耳畔呼嘯。她的雙手交疊擋在身前,已經做好被樹枝劃得渾身是傷的準備。
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左側肩膀一痛。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整個人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氣生生從半空中拉了回來。
巨大的慣性使得她結結實實的摔在滿是碎石的山道上,後背腰骨如遭鐵錘重擊,疼得她眼冒金星、冷汗直冒,躺在那兒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第二個說話的黑衣人甩了甩發麻的手,上前朝着她的腹部狠狠踢了一腳,罵道:“臭婆娘,敢跟我們兄弟勉強玩心眼?也不去道上打聽打聽老子是誰!”
說罷,猶覺得不解氣,又補了幾腳!
為首的黑衣人臉色也十分難看,自己混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居然差點在陰溝裡翻船。長吐出口濁氣,眼神陰翳,道:“老二,這娘們交給你了。”
那個名喚“老二”的黑衣人頓時一喜,“多謝大哥!”
崔令儀勉強支起身子,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朝自己逼近,眼中滿是淫邪之色,胃裡一陣翻騰,幾欲作嘔。
磅礴的恐懼籠罩周身,天地山林仿佛化做一張密網把她牢牢鎖在期間。她害怕的往後縮去,渾身冰涼,牙齒打顫,根本不敢去想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
這時,她的手忽然碰到一個尖銳的東西。低頭一看,發現是自己頭上的簪子,應該是剛剛不小心掉落的。
崔令儀的眼睛逐漸冷了下來,偷偷将簪子握在手裡,已存玉石俱焚之志。
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動作,那喚作“老二”的黑衣人身形陡然一震,瞳孔放大,滿是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胸口。
緊接着他雙眼翻白,直挺挺的倒在崔令儀面前,濺起無數黃塵。而在他後背正插着一支短箭,箭頭入體三寸,隻留了箭尾巴仍輕輕顫動。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崔令儀眼神呆滞,僵硬的轉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
蔥翠松柏之下,沈恪一襲白衣,手持弓弩,面無表情的盯着這群黑衣人。拉弓搭,動作從容不迫,仿若身處在自家庭院當中。
崔令儀神情恍惚,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震驚之餘隐隐有種詭異的安全感,感覺自己或許可以不用死了......
為首的黑衣人見此情形目眦欲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大罵一聲後提起砍刀就朝沈恪殺去。
隻可惜沈恪此時已經裝好了第二支箭,擡手毫不猶豫的又是一發。弩箭的速度遠非尋常羽箭劍可比,等那黑衣人反應過來時箭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那黑衣人吓得魂飛膽顫,慌忙彎腰以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躲開,箭擦着他的鼻尖險險飛了過去。
但跟在他身後的另外一個黑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甚至還沒看清就被一箭射中眉心,當場咽了氣。
接連死了兩個兄弟,為首的黑衣人看到這一幕五官頓時扭曲。滔天的恨意如同野草瘋長,使得他徹底失去理智。
他雙目猩紅,瞳孔裡迸發出濃烈的殺意,看向沈恪怒吼道:“我要殺了你給我兄弟償命!”
說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縱身躍到沈恪面前,提起橫刀直朝咽喉狠狠劈去。
沈恪沒有時間再裝第三支,無奈之下隻得用弓弩去擋。刹那間弓弩被劈成兩半,若非退的及時他也險些受傷。
為首的黑衣人再次襲來,根本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逼得沈恪連連後退。他很快就發現沈恪的身手雜亂無章,不像是專門練過武的人。
但這下子動作靈活,左躲右閃像條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樣。而且下手陰毒,角度極為刁鑽,好幾次他都差點被陰了。
不能再這樣耽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