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日平樂原,那群黑衣刺客裡,有太傅的嫡孫!”
太傅嫡孫?聞笙手中杯盞一抖,茶水濺在了桌案上。
“小姐,是聞人熠,一定是他,屬下還查到,聞人熠不知什麼時候搭上了虞貴妃,這件事情隻怕早已捅到陛下那裡了!”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
“皇上,請皇上為老臣做主啊!”年過七旬的太傅顫顫巍巍跪着禦座前,渾濁的雙眼含着淚水,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老臣的獨子少年時,為先帝擋刀而死,就留下這麼一個孫子,他的母親也早逝,臣的夫人也過身,這個孩子是老臣一手帶大的,是臣唯一的孫子啊。”
“陛下!他去平樂原郊遊,怎麼就能被甯王妃當作刺客一并誅殺了呢!”
那日聞笙在平樂原遇刺,此刻死傷一地,活口最後全部拖去小竹樓受審。聞笙确認了附近沒有目擊者,李辭盈什麼話也沒說,但是最後也在皇帝面前掃了尾。
這件事情,在皇帝耳中的版本是甯王妃遇刺,甯王路過相救。甯王妃自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那些刺客都是李辭盈的家臣所殺。
皇帝雖然一向對李辭盈蓄養家臣不太滿意,但此次若不是蓄養家臣,隻怕甯王妃還未成婚,就要殒命刀下,皇帝原本是想要補償昌平侯的,萬一聞笙死了,這件事情不好交代。是故此次沒有為難李辭盈。
可是今日,老太傅跪在身前跟皇帝一把又一把眼淚地控訴,皇帝的頭一陣一陣劇烈的刺痛。
江泉看着皇帝難受,正想趕自己的小徒弟去請皇後。
隻聽見皇帝招手低聲吩咐江泉:“去叫貴妃,朕要喝她炖的湯。”
“還有,去把聞人熠給我叫來,帶上他的丹藥。”
江泉一愣,連忙叫回徒弟,重新吩咐他去請貴妃,又另差人去請聞人天師。
皇帝日日都感到精力不濟,若不是靠着聞人熠的丹藥撐着,隻怕半天都堅持不下去。奇怪的是,陛下從前難受不都是請皇後娘娘來陪嗎,怎麼如今倒是偏向貴妃了。
江泉百思不得其解,但低着頭沒有表現出來,這不是他該關心的。
老太傅跪的搖搖晃晃,皇帝到底于心不忍,讓江泉将人攙扶起來賜坐。
“老師,朕一定會給老師一個交代的,隻是......既然您的孫子是去平樂原郊遊,又怎會卷入刺客之中,還被殺掉了呢?”皇帝強忍着頭疼,盡力問清楚。
“老臣亦是不知,我那孫子身形瘦弱,而此刻一般都健壯矯健,怎麼會被錯人成刺客。”
“老師放心,您身體一向不好,不如先回府,等事情有了頭緒,朕再請老師來。”
太傅拄着拐杖搖搖晃晃離開了,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扶額長歎一聲。
李辭盈究竟是怎麼回事......
蓄養家臣是親王應有的權利,但是這不代表沒有任何限制,不代表他能為所欲為。他之前點過李辭盈,确實收斂了一段時間,沒有再那般肆意放任密探探查,可如今!竟然是屢教不改,讓手下的人誤殺了太傅的嫡孫,還是唯一的獨苗苗。
太傅的門客子弟成百上千,若是失了這位老臣的心,就是失了天下讀書人的心,他的帝位定然會受到一定威脅。
李辭盈李辭盈,這個兒子,從來不讓他省心,他......
“江泉!去把甯王給我叫進宮來,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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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
虞貴妃剛剛坐上步辇出宮門,就看見了聞人熠,她居高臨下瞥他一眼。
“怎麼,天師大人也要去見陛下嗎?”
“自然,托娘娘和四殿下洪福,微臣頗受陛下重視,改日必當備下厚禮謝娘娘恩典。”
步辇一搖一晃,二人目的地相同,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并行,屏退了身旁宮人。
“娘娘,”聞人熠斂眸一笑,“您的湯可實在是不怎麼高明。”
“不知天師大人在說些什麼,本宮怎麼突然聽不懂了。”
“娘娘的藥,無非是一些尋常的藥材,而且您這些日子越來越加大了劑量吧,臣有時在紫宸殿中隔着很遠就能聞見。”
虞貴妃的眼神有一絲慌亂,被聞人熠捕捉。
“娘娘還是收斂些,這些藥,萬一哪日陛下同時宣召太醫,您可就毫無遁藏了。”他看着虞貴妃不自然的臉色,略微湊近了轎辇:“娘娘若是想為陛下補身,不如着人去微臣那裡拿一些藥來,微臣的藥啊,味道清淡好聞,也沒有那麼苦,陛下應該當是會更加鐘愛一些的。”
“你!”虞貴妃猛然回頭,驚疑不定地看着聞人熠。
他竟然......竟然知道她的藥不是什麼好藥,那他......
虞貴妃打量着聞人熠從容的神色,若有所思。
他敢這樣名明目張膽說出來,還讓她去他那裡拿藥,那想必二人做的事情,就沒有什麼不同。
虞貴妃放下心來,又重新靠回了椅背。
“那就多謝聞人大人,改日定會差人拜訪。”
“不知聞人大人上次所說之事,辦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