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班籃球打得好的人不多,喻澍幾乎是一個人頑強帶領自班,跟他能分庭抗衡的盛垣亓這麼一走,賽況就又有了轉機。
喻澍把水瓶随便丢在球架下,悠悠地說:“你們班主力走喽。”
跟看台距離逐漸拉進,夏滿的臉在他眼中越清晰盛垣亓腦子越亂。
不知道男女有别嗎?坐那麼近幹什麼?
才認識多久就跟人家聊得那麼開心?
周思南還在孜孜不倦地遊說着夏滿,但不得不說他挺會聊天的,時不時要插進個有趣話題讓夏滿完全找不到時機拒絕他,熱情執着但又保持分寸。
這讓人上哪說理去。
“那個電影特别有意思,還有就是——”
“什麼好片子,讓我也聽聽。”
少年帶着磁性的冷淡聲色傳進三人耳朵裡,他漫不經心說着,清冽又回味無窮,卻透出股不好惹的距離感,令人難以靠近。
還未能反應過來,下一秒盛垣亓就已經嚣張坐在夏滿和周思南的中間位置,從中将兩人隔開。
那位置本就不寬敞,他敞開腿徑直落座,手臂撐在腿面上微微俯身,跟周思南間隔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卻跟夏滿若有似無地貼着,校服褲子不經意摩擦。
“你不是在打球嗎?”夏滿偏頭看他仍在泛着濕意的發絲,露給她的半張臉線條利落,脖頸處冷白皮膚透出潮熱滾燙的紅,一瞧就是剛運動完下場。
盛垣亓吊兒郎當地回:“就不允許我歇會兒?”
說完,冷不丁将水瓶放在自己和周思南中間狹窄間隙裡,仿佛界碑,周思南沉默着,起身往旁邊挪了一些。
“不是聊電影嗎?我來就不聊了?”他朝着夏滿扭過臉看了眼,唇邊那點點笑意卻讓人覺得更有距離感。
周思南在旁邊突然出聲:“不是聊電影,我是想跟夏滿組樂隊。”
“……”盛垣亓眉心擰得更緊,唇角卻因此勾起角度更深,像是大海跟狂風之間的不知名較勁。
夏滿,還叫得挺親熱。
“是嗎?你要組樂隊了?”盛垣亓淡淡開口,說完直起身轉頭朝着夏滿看過去。
雖然不知道他那點拽勁又是從哪裡翻出來,夏滿懶得理她,垂眼手慢吞吞疊着校服:“周同學,我确實對這事不感興趣,抱歉你還是去找其他人吧。”
周思南倒是不氣餒,咧着嘴笑:“還有時間,我還是會努力說服你的,夏滿你的吉他彈得真的太好了,我是不會放棄的,下次見。”
說完他便起身,大步離開籃球場。
男生一走,盛垣亓瞟了眼夏滿手裡被疊成豆腐塊的校服,太陽穴跳了跳:“你拿我校服當被子疊呢?”
“我就當被子蓋的。”說完,夏滿就要直接把這校服塊塞進盛垣亓懷裡,臨了又收回手,“還……還是算了吧,你手黑得跟去偷過煤一樣。”
“噗——”旁邊徐念念沒忍住。
盛垣亓睨她一眼:“你偷過?這麼了解流程。”
卻沒想到夏滿反問他:“你沒偷過?”
靠,他還真偷過。
說偷比較嚴重,其實就是一年級的時候,夏滿他們四人偷拿旅館後院鍋爐房的煤塊,去沒人的海邊玩假裝燒火做飯的遊戲,結果後來再回去,每個人都成了大花臉,被好一頓教訓。
“你可真記得清楚。”盛垣亓扯扯嘴角,低頭看着手裡的黑印也很不爽,潔癖雷達響了他比剛剛跟周思南說話時表情更煩。
瞧他那樣就知道這哥們潔癖的矯情毛病又煩了,夏滿安靜看向那邊他喝剩下的半瓶水。
“拿水給你沖沖?”
“嗯。”
盛垣亓把水瓶遞給她,夏滿往前探探身子,擰開瓶蓋角度微微傾斜,那一道細小水流就順着留到男生手上。
她努力控制着水流速度,那從瓶水流下的液體時有時無,好像小鈎子,手沒被沖幹淨前,每次清水斷流都讓人不禁心裡一緊,盛垣亓掀起眼皮,餘光悠悠朝身旁看去,夏滿全身心投入,眼睫毛輕柔垂着,靠他很近。
指尖頓了頓,盛垣亓忽然覺得自己大概瘋了。
他居然從這再正常不過的互助行為裡,品出一絲莫名其妙的暧昧感。
生硬地轉過臉去,盛垣亓使勁搓着,掌心黑漬被沖洗幹淨,修長手指逐漸恢複清爽。
瓶内最後一滴水留幹,夏滿又從兜裡摸出張濕巾,拆開包裝塞給他。
盛垣亓低着頭仔細搓着指節,任何死角都不會放過。
夏滿觀察得很仔細,他原本骨節處就透着粉,可當下不過是擦個手,他幾乎力度大的連皮膚都在泛紅,她就這麼看着,心裡很怪。
“行了,”她在他手背處拍了一巴掌,“蛻皮呢?使那麼大勁。”
盛垣亓回神,總算得以放過自己的手指。
“你不去參加那什麼樂隊?”他忽然問。
因為生理期夏滿身子很沉,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不啊。”
徐念念原本一直在旁邊裝死,聽到感興趣的話題也湊過來:“夏夏,你為什麼不去啊?感覺樂隊聽着就很酷啊,還能大出風頭,說不定還能招到幾朵優質桃花什麼的。”
盛垣亓:“……”
夏滿老師臨時發問:“你知道組樂隊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徐念念對這事其實不太懂:“唔,水平?你嫌他們水平一般?”
“當然不是。”
夏滿眼神落在球場上,遠遠看着籃球場上球員配合默契,喻澍指揮着一班男生繞過防守,漂亮地扣進一球。
“是團隊協作,”她随手指指球場,“對音樂的激情很重要,熱情也很重要,但是對重要的還是成員之間要信任、要溝通,但是我玩吉他呢,就是單純隻為了自己爽,我行我素,去了也是給他們添麻煩而已。”
正說着,操場各處的喇叭響起下課鈴,此時籃球場裡的賽事剛好結束。
夏滿把外套塞給盛垣亓,便跟徐念念一塊朝着操場出口走。
盛垣亓抄着兜跟在她們身後,剛走幾步,輸掉比賽的陸鳴喪着臉跑過來找他:“喻澍真是太變态了。”
正主接着就走了過來,喻澍笑得溫和,隻是表情卻悠哉的有股詭計得逞的舒心感,他走到盛垣亓面前,拍拍他肩膀:“承讓。”
“……”
腹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