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本能地往後縮了一點，像害怕Lye會下一秒拎着小刀沖過來。
Gideon那種老狐狸式的沉靜中露出了一絲真正的興趣。
他側頭看了Lye幾秒，像是在看一個野性極度純粹的生物。
“直覺，還是經驗？”
他低聲問。
Lye眯了眯眼睛。
Gideon懂了。
一片死寂。
連空氣裡都彌漫着一種微妙的尴尬與戰栗感。
仿佛所有人突然意識到：【我們帶了個什麼瘋狗旁聽……而且她說得，還特麼很對。】
JJ在一邊，擡手揉了揉眉心，極其克制地歎了口氣——
她很清楚，這還隻是Lye放水三分的“文明”版講話。
如果Lye再懶得忍耐一點，大概會直接說：“你們這些大人蠢得像沒斷奶的胎盤”——或者更直接的——“傻逼”。
Hotch極冷靜地收拾了資料，宣布：“調整側寫，目标鎖定為女性近身工作人員。”
Reid捧着文件，走得慢慢的，像是還在消化剛才Lye那一套“剝皮理論”。
他路過Lye身邊，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你這麼危險，也沒想過……擦掉JJ身邊髒了的口紅吧？”
聲音小到幾乎像是自言自語。
Lye本來正百無聊賴地叼着血袋，聽到這話，動作一頓，懶懶地擡起眼。
她嘴角微微勾起，慢條斯理地站起來，靠近Reid，微微俯身，眼睛黑亮得像深潭：“我又不是那麼低級的傻逼。”
她輕笑，聲音像刀子劃破糖衣：
“If you truly wanted to own the light—
you’d kiss the blood on her hands without question.
The stains are the traces of where she’s been.
Only the unworthy hesitate.
She is not defiled.
The filth lies in a world unfit to touch her.”
Reid整個人僵在原地，耳尖紅到要冒煙，
不知道是被吓到的，還是被某種超出理解範圍的情感震撼到了。
Lye懶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安撫一隻不小心闖進虎穴的小動物：“别怕，教授，我沒興趣吃你——畢竟，你又不發光。”
說完，她踩着步子走開了，留下Reid一臉精神打擊站在原地，像被哲學炸彈炸到當機的小白鼠。
Elle端着咖啡，目光盯着那邊。
隻見Reid局促地站在角落，小吸血鬼Lye靠得近得幾乎能聽見呼吸，低頭俯視着他說話。
氣氛……詭異得要命。
Elle（皺眉，小聲嘀咕）：“他們靠那麼近……在說什麼呢？”
旁邊的Morgan歎了口氣，一臉生無可戀：“不管他們說什麼，都不會是我們能插嘴的領域。”
Elle拿着撇嘴：“你們沒看到嗎？小瘋狗那眼神……像在看一塊可以下酒的小甜點！”
就在這時，JJ走了過來。
她目光一掃，就看到了那一幕——
Lye俯身、Reid耳尖通紅、氣氛暧昧又危險。
JJ站定，沉默了兩秒，然後緩緩眯起了眼睛。
讓旁邊的Morgan和Elle瞬間感到空氣降溫了五度。
Morgan（咽了口口水，小聲）：“呃……咱們要不要把Reid救回來？再晚點怕是要被小瘋狗咬脖子了……”
Elle（低聲）：“不如救小瘋狗吧……我看JJ她生氣了。”
就在衆人懷疑是否要出手時，隻見Lye輕飄飄地拍了拍Reid的肩膀，像哄一隻受驚的小倉鼠，然後懶洋洋地轉身走了。
JJ眯着眼目送她走遠，然後轉頭看了一眼仍然呆滞在原地的Reid。
Reid弱弱地舉手，聲音像蚊子一樣：“她說我……不發光……”
JJ冷靜地點點頭：“她沒說錯。”
Reid：……
Morgan一邊翻白眼一邊說：“她說的不是側寫，是暴力色情！她在那邊講‘插進去’，你告訴我這是學術分析？？”
小吸血鬼的超強聽力當然聽見了，走進蟲洞前慢悠悠地轉頭看他一眼，語氣涼得像淬毒的銀針：“蠢貨，我沒做分析，說的是‘人類’。如果你那麼覺得，那是因為——人類，就那樣。”
Morgan一時語塞，像是被當衆踩到道德中樞。
Lye擡了擡下巴，語氣像打掃垃圾時不小心踩到一塊會說話的廢鐵：“我分析你們的物種方式，怎麼聽起來像我在形容你自己？别拿我說的話定義你自己，Morgan——我又不是專門針對你。”
Reid目瞪口呆：“她這是……語言性精準打擊！語義級羞辱轟炸！！”
JJ搖頭：“這就是你惹她說話的結果。”
Morgan：“……”
Morgan轉身就走：“你們誰愛聽誰聽，我先出去冷靜一下，順便為人類道個歉。”
Gideon和Hotch在遠處看着這一幕，“我們太相信人類了。”
Hotch一愣，擡頭。
Gideon頓了一下，像是确認了這個念頭，然後緩緩補了一句：“而她……根本不信。”
Hotch眉頭輕蹙，神色複雜。
Gideon眼神沉靜：
“她從不相信人性會約束惡。”
“她隻相信沖動和本質。”
“這讓她恐怖，也讓她……準确。”
他停了一下，像是下了很重的一個注解：“我們用信任描繪輪廓，她用殘忍劃出真實。”
Hotch低聲：“至少她相信JJ？”
Gideon沉默了一瞬，眼神定定落在JJ身上，緩緩開口：
“她不信。”
“她不是信任JJ會永遠愛她，她隻是——在找一個能堅持的對象。”
“哪怕很短，隻要這段時間，她能不失控。”
"她隻是需要一個‘許可’，讓自己暫時不把世界撕碎。"Gideon眼神中浮出一點近乎憐憫的清明，聲音像是為一個怪物做人的努力寫悼詞：“她的忠誠不是為了愛，是為了苟延殘喘。”
Hotch是理智派，他向來不輕易下判斷，但這一次，他終于明白了Gideon那句遲遲沒有補完的話。
正是因為她不相信這份關系會永遠，所以才拼命把“當下”做到極緻。
她不是無條件信任JJ會一直愛她，她隻是清楚自己這種存在——扭曲、殘暴、不可逆——遲早會被任何“正常”的人類情感機制所排斥。所以在JJ還沒離開之前，她要做到完美得無法苛責、服從得毫無破綻、偏執得讓人無法不看她一眼。
他不是在質疑Lye愛不愛JJ——他是發現了，那份愛的極端，其實已經悄悄準備好了“終止選項”。
“她不是真的在等待回應，她在預演失去。”
“她知道她一定會被放下——但她想至少，被放下時，沒人會說她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