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出去記得帶傘，别淋雨了。”

“好。”

怎麼跟是他家長一樣。别人談戀愛是這樣嗎？

陳長見嚼了跟鹹菜，偷偷瞅他，也不知道說點别的。

“還有洗澡的時候水不要開太涼。”

“不涼的話降不下我的火……”

陳長見随口應答，瞧了眼周秋山的表情之後，最後一個字變成了一個音節：“氣。”

周秋山抿着笑，洋洋得意。

他吃飯總是細嚼慢咽，似乎幹什麼都是遊刃有餘。

陳長見心中又出現了熟悉的羞赧與憤懑。他深吸一口氣，冷哼了一聲：“笑什麼？你又不是沒有反應。”

咔嚓。

洋洋得意的面龐頓時出現了一絲裂痕。

周秋山放了筷，沉寂了片刻。

禍從口出。

不管了，反正自己終于将他一軍。

他正自我安慰到這裡。

這時，對面笑得僵硬，語氣也絲毫沒有示弱半分：“那你給我降火？”

……

靠。

兩人對視一下，又低下頭。自我反省似的沉默了一陣。

安靜得太讓人不自在了。

陳長見嘟囔了一句：“……别那麼幼稚。”

出人意料的，周秋山瞄他一眼：“嗯。”

陳長見瞥他，臉挺紅。

陳長見再次低頭默不作聲地吃着，吃了一會，他擡頭又瞥了周秋山一眼。周秋山則漫不經心地把筷子朝鹹菜伸去。察覺到他兩次的視線，擡眼盯了回來。

“？”

陳長見想了一想，最後幹脆筷子一擱，利落道：

“生日快樂。”

周秋山拿着筷子的手臂抖了一下，眼裡的情緒從發懵轉成了錯愕。

陳長見心裡偷笑一下，從褲兜裡掏出來了個小盒子，說道：“打開看看吧。”

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擱。

周秋山沒接。

陳長見往前推了推，逗他玩似的說：“怎麼會有人這麼别扭？網上沒有生日的信息，隻有簡單的出生年份，還在視頻采訪裡說自己不喜歡過生日。但卻在送别人的禮物下面刻了段數字？”

周秋山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陳長見說的是周秋山送他的小黑貓。

那個硬紙的底座他奇怪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把水杯打翻，浸濕了之後他發現下面似乎有刻痕。

終于把殘渣清理幹淨，下面的數字顯現。

1130

是什麼含義讓周秋山刻了又會封上。

陳長見很快就有了個猜想，猜想總歸是猜得，他又去網上查了信息。看到曾經周秋山一段采訪裡玩笑話的說了“不喜歡過生日”時，他就更确定了。

“知道我怎麼猜到了嗎？你那個采訪的時候……”

他講了自己的發現。周秋山聽着。

“所以你之前不是要禮物嗎？現在我送了。”陳長見别開臉，把盒子打開朝他面前推去，“别說你不喜歡過生日。反正我已經送了。昨天我可是淋了雨去取……”

盒子裡是一個銀質的吉他彈片，上面刻了Z。邊角的花紋娟秀雅緻。

陳長見又瞧一眼他的臉色，“為什麼不喜歡過生日？”

記憶中的場景在周秋山腦海裡重合。

——那我記得你的生日就好了。

印在地面上的畫和同時在耳旁響起的約定。

周秋山愣了愣，擡眼看他。

“不錯吧？”

周秋山接了過去，扯了個嘴角：“嗯。”

陳長見看着周秋山細細打量的樣子：“找了好幾家店，找到一個感覺你會喜歡，哭着感謝我吧。”

周秋山一言不發地搓磨着撥片的邊緣。

“謝謝。”

這麼正式的感謝又有點奇怪，他不自覺撓了撓後腦勺：“謝什麼……”

“不管怎麼說，我們訂個蛋糕，就算不找人出門一起慶祝，我倆也可以吹蠟燭，許個願。”

陳長見說着就走向沙發，拿起手機準備行動，他望向周秋山，“十七歲生日意義多重大，你最後當小孩的時間了。不想我送小朋友一個願望嗎？”

“嗯。”

“想還是不想？”

“想。”周秋山笑着望向他，“很想。”

語氣誠懇，又笑吟吟的。

陳長見愣了一下。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那現在說吧，想要什麼？”

有點奇妙，之前還是周秋山對自己說猜他想要什麼，而現在卻是他問周秋山。

周秋山似乎思考了一陣，把吉他撥片攥在手裡。

“想要……”

他仔細地打量了陳長見一下。忽然，眼睛微彎：

“我能保留這個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