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睡覺啊。”
怪腔怪調地說完這句話,徐正志腦門就撞上自己的手臂,“兄弟沒錢跟我說,攢錢給你看耳科。”
鄧潇一愣了下,嫌惡地呸了一聲,捂住自己的耳朵。
自習課上教室快睡倒了一片。陳長見被前面兩個人的話逗笑。
外面的風烈冷,但陽光不小氣。
面前光秃秃的樹幹被陽光塗了層灰膩的蠟。
老師布置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任務還有一些,晚上做也不要緊。周秋山的題他還沒看……
“陳哥。”
陳長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微微擡頭。
鄧潇一側身朝他,似乎已經保持了一會這個姿勢。看他出神的樣子,欲言又止,說了一句:“陳哥關點窗子。”
“好。”陳長見答應。
馬上這學期最後一次月考就要來了。一般遠中都把它當作期末檢測前的預防針,難度會被期末高一點,讓學生和老師心裡都能有個底。
因此大家的勁力絲毫不比期末懈怠,都賣了苦力狠命學,連着許多天氛圍都比較沉悶。
陳長見目不斜視,筆拿着敲着紙面。
周秋山在補覺。
連續不知道多少天,隻要周秋山在家的時候他們都熬夜學習。他就算了,平時作息正常,跟着他間歇性突擊下次說不定還能繼續混個第一。
這人最近工作也不少,神出鬼沒的,但根本不會展現疲态。
他剛剛才爬下,應該還不會起。
陳長見擱了筆,貓着腰在桌肚裡拿起手機。
臨近期末的時候學校論壇向來就是清一色的吐槽,複習資料交換廣場。“蕨類植物”那個ID已經消失了,仍然有新出現的賬号在曝光周秋山的信息,而且一出現就會被一些伺機已久的網友頂起來。
上次藝術節收到那張紙條他也拿給了周秋山看。
雖說那天全校開放,但能做出這樣惡作劇般張揚的事情,年紀一定不大。
陳長見幾乎已經認定了就是學校裡的人。
再後來持續抛出的帖子幾乎沒有照片,也沒有再發陳長見的信息,甚至更多轉成了文字。信息主要都是周秋山出現在哪裡,又做了什麼。
但——都不是在學校。
比如出去玩的那天。
[三街滿堂飯店]
一個帖子隻給了這六個字,卻有上百條回複。
[飯店!山山出門了,和誰?]
[答:朋友出去玩。好想變攝像頭一輩子追随他倆……]
[我認識的朋友和男朋友去了,說是他們剛好認識,還玩了遊戲,是他們組的局什麼的,多的就不能說了嗚嗚嗚。羨慕死了啊啊啊這對cp直接入,超甜完全鎖死]
[我敲樓上你是我的人脈,求後台好友]
[好奇樓主皮下是誰,是遠中的學生嗎?為什麼信息那麼準确]
[不管是誰有飯吃就好了,把人攆走了誰給糧]
[畢竟是别人的隐私啊,我們這也不太好吧,搞得兩個都不敢在學校講話了。]
[贊同,以前還能看見男神一起吃飯,現在完全不可能]
[别發了吧]
[就是,一直發根本沒意義]
[喜歡就默默喜歡好了,為什麼要在乎他每天在幹什麼]
[樓上在說啥?就是因為喜歡才想知道在幹什麼啊!]
[别發了吧]
勸阻的人占大多數,可下次有新的消息出現,還是有許多人湧上去。
那時陳長見開始想,也許已經錯了。
即便拿了他的答題卡和醫院門口的照片是同一個人。
後來的,可能是一個,可能是兩個,可能是很多個。
而周秋山是公衆人物,隐私洩露的問題本來就處于一個模糊的地帶。自己的信息沒有繼續洩露,加上最近周秋山忙,他也忙,學校的小測小考多,打算報警的事情也暫且擱置。
難事重重,但理清之後跟着輕重急緩挨個去處理,這樣的話慌張的情緒就會減少。
陳長見揉了下眼睛繼續滑動着手指。藝術節的帖子又被頂了上來。
[天作之合!!我已經暈倒了]
[兩位真的帥到讓人暈厥]
[看手!!手!!為什麼他倆牽手給我的感覺那麼不一樣[跪倒哭泣][跪倒哭泣][跪倒哭泣]]
是當時閉幕式兩人的照片。那是所有人拉手鞠躬的大合照,這裡隻被裁成他和周秋山。
照片裡自己下意識地側視,望向周秋山,還有周秋山的喜悅全部都被定格。
後來徐正志跟陳長見說,他們表演結束回到教室一直打不開直播間。
本來準備投屏大家一起看的,結果一直等到快結束的時候才放上。
他和周秋山牽手的時候,班上本來人數挺少的女生一起發出了叫聲,連帶着一層樓都是那個效果。
歡姐倒沒說換位置的事。可能大家都已經習慣後門經常有人來圍觀了。
陳長見也不知道應不應該主動提。雖說旁邊這貨不同意。
他擡眼朝前面看去。
即便現在他們除了回到家裡幾乎不說話。隻有位置沒有調開,打量的眼光卻仍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