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回憶平時自己的行為，有沒有過界？有沒有漏洞？有沒有什麼時候松懈了？

萬一他們發現自己和周秋山同居……也不能說就知道他們的關系。

陳長見卻還是有點不安。

總感覺漏掉了什麼。

想到這，他想着擡眼瞄了一下鄧潇一。

兄弟幾個雖然不說，但似乎也瞧出了不對勁，也許覺得荒謬。知道他們在乎這事，加上不過幾天就要考試，大多時候都自然地沒再一起行動。

陳長見把手機擱下，手撐着腦袋思考。說到底，那些事情都隻是浮在他碰不到的另一個空間維度，包括那些人的猜想也是。

如果不被影響，這些就全都是小事。

……

“可有時候，某些人就是邁過不去。”

狡狯的笑容。

“而小事就會變成大事。”

什麼？

“他把自己封起來了，怪誰？”

“你要表演你不愛我。”

……

陳長見驟得驚醒。

他眨了眨眼，直起腰才發現自己剛才睡着了。

前面的徐正志不滿地撐起來換了一邊睡。陳長見把自己的桌子往後拉，和旁邊的桌子對齊。

餘光裡周秋山似乎也動了一下。

好多時候，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剛認識情況。不說對視，就連看一眼都太少了。他隻有在擡頭看老師闆書的時候，才會斜眼瞟一下周秋山。

在學校的時間，周秋山又成了一個影子。

别人談戀愛是怎樣的？陳長見以前并不注意這些問題。最近頻頻忍不住觀察其他情侶。

趙樹睡覺都嫌要閉眼，一有時間就跟活猴一樣撒歡，跑高一去找人。

放學的時候範海就站門口，面前的小情侶會牽一陣，到校門口放開，走出去沒一百米又牽上。

以前都沒覺得他們那麼礙眼過。

草稿紙被陳長見戳破了個洞。他讪讪地蓋了筆。

每一次有什麼事，班上同學笑成一團時，他都想看周秋山的表情。

他隻能想象。

卷子的邊角被他搓得卷起。陳長見愣了一下，松開撫平。

雖然他還挺好奇的。很多時候都想看周秋山。

還有就是現在。

陳長見又擡頭看了一眼，視線轉了一圈，從左慢慢晃到右，然後盯着後門的儲物櫃，他們的獎杯……

視野裡，周秋山朝着自己這邊的。

陳長見遲疑了一瞬，自然地往下。

視線從流暢的肩頸開始往上，打量着已經熟悉至極的樣貌……

外面不知多久已經變成了多雲，空氣幹燥得讓人蘇爽，暖意一點點褪去。冷冽的風從陳長見沒有關嚴的縫鑽了起來。帶起了旁邊的淡藍色窗簾，從他肩邊掠過吹鼓，将他們籠在了裡面。

那一瞬的景象。

不知道為什麼陳長見記了好多年。

後來小事都記不清了，但那時周秋山的樣子卻深深印在了心裡。

甚至還奇怪地連帶着當時自己的樣子。

手放在桌上，墊着怎麼也寫不完的試卷。滿眼疲倦懶怠，衣領翻了一半，像小偷，倉皇局促地撞上他的眼。

然後若無其事地收走。

因為他們的關系，偷看都理所應當。

周秋山坐了起來。似乎愣了一會，然後又拿了筆開始寫題。

陳長見眼珠轉過去。

好像這兩天沉默了一點？

還是因為太累了？

他思索着，覺得晚上應該問問他。

給他纾難解困。

……

自己從什麼時候扮演了這種角色。

以前是什麼樣的他還真有點想不起來了。

陳長見收了心思，瞄了眼前面的鐘表，準備趁下課前再做點事情。

他在試卷上尋找剛才寫到的地方。

随即，天邊一聲悶響。

在秋冬季節少見。

天暗沉得吓人，許多人都擡頭朝外面看了一眼。

陳長見也往外面看去，他聽見有人說：“好像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