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年末了,陳華榮又開始瘋狂打電話。就像他的堆積如山、需要結算的業務一樣。焦慮催促溢于言表。
“你多久回來啊?跨年總得來吧?一個人在那邊多寂寞啊……最近也不給我打電話。“
“你自己說的最少一個月打一次。”陳長見說。
“我說最少你就按最少得來?”
陳長見拖着地,往餐桌上的手機大聲道:“我不去,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我這有人陪。”
“有誰陪你?”
“男……”他差點一脫力摔過去。
“什麼?”
“難、難……得有室友陪。”
“室友?你大伯說你室友是個老頭啊。”
陳長見動作頓了一下。差點把這茬忘了,之前每次他們問都直接敷衍了過去。
“那是……”
陳華榮繼續在電話那邊:“你那話就騙騙他們,人不回去?不會是你小女朋友吧。”
“……”
“自己好自為之啊。”
陳長見不想搭理他爸。
不過也确實不知道周秋山回不回家。要是他回東城的話,他倆還正好可以順路。
“過幾天再說吧,我複習去。”
陳長見不等陳華榮說完就挂了。
想是這麼想的。但關于周秋山家裡的印象隻是隻言片語拼起來,似乎媽媽經常是在國外。
周秋山倒有時聽着他和陳華榮打電話,還會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笑話。對比起來,他對周秋山家裡的事就知道得太少了。
【騙鬼】剛巧發了消息。陳長見隻掃了一眼就激動地打了個電話過去。
“那是大平台啊,周哥你真牛,居然還是獨唱!”陳長見收拾完東西,放松地攤在了沙發上。
對面風輕雲淡地應了一聲:“嗯。”
太淡定了。陳長見經常這麼說他。
發生什麼事都是“嗯哦好對”,一個字就能解決。
之前老是摸不清他的情緒,現在的陳長見還是從這個字聽出了“我心情很好”的味道。
“那你豈不是又要忙。”
“晚上十點的飛機。”
“啊……”陳長見往牆上瞄了一眼。還有三個小時,“飛哪?”
“東城。”對面回答。
陳長見眼睛轉了轉,靜了半晌。
“舍不得?”
陳長見:“有什麼舍不得,你去争光的。”
對面短時間沒再回應。
不會生氣吧?
陳長見思考着怎麼挽回一下,正走到冰箱旁,打開拿了罐蘇打水,電話裡就說道:“别老喝冰水。”
……
真是鬼?
陳長見開罐的手頓了一下,又慢慢放了回去。
“我沒喝。”
“好。”
陳長見轉而拿了個杯子:“你待會還要回來收拾東西是吧?”
“對。”
“那我等下幫你把複習資料準備好。”
陳長見邊說着,邊接着水。
緊接着,哐嘡一聲,杯子碎在了地上。
……
明明拿穩了。
“怎麼了?”
“慶祝歲歲平安。”
對面輕笑了一聲,囑咐道:“别弄着手了。”
這個杯子用挺久了,陳長見還挺喜歡的。
他心裡念叨着,突然“嘶”了一聲。
還沒等人問,他連忙說:“沒事……先挂了。待會發消息。”
手心劃了道不寬的傷口。
還好之前給趙以準備的一堆醫療用品還剩了點紗布。
陳長見起身去拿涼水沖,水很冷,血色與清水混在一起流走。
又等了一會,他咬着紗布努力地纏着。
應該問題不大。包紮完了他又開始打掃衛生,直到結束了陳長見才發現殷紅色的血一直漫漫從白紗滲溢。
好像完全止不住。
當晚周秋山沒回來。
他公司那邊也有衣物,直接拿着就走了。他發消息給陳長見解釋機場門口等着的人太多。不早點去可能會給其他旅客産生困擾。
而陳長見拖着行李箱從家走的時候,和何奶奶招呼了一聲。
“奶奶我走了,去我爸那。”
“那好,那好……”何奶□□發又白了不少,她慢吞吞地點頭,“小竹子也去找爸媽了。老太婆就等着你們回來。”
這次去東城和上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這種愉快的心情一直持續到下了飛機回到家。
“我讓你郭阿姨去接你你又不樂意,累着了吧?”到的時候一家人都在。
溫雅的中年女生,瞧起來和陳華榮的性格簡直兩模兩樣。她見他進來似乎還有點緊張的樣子,上前一步就想拿行李。
“不用郭阿姨,我自己來就行。”
陳華榮跟喝了二兩酒一樣,興緻高:“房間給你留着的,下午剛叫人打掃幹淨,你去看看,一點沒變。”
陳長見站在樓梯口,看見樓上一個小腦袋立刻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