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阿姨這下找到事做似的,立刻說:“你弟弟在樓上,馬上我叫他下來。風風快來——叫哥哥。”
樓上又伸出了兩隻小眼睛,大叫:“不要!”
轉身進屋,門摔得感覺牆壁都在震。
衆人沉默了片刻。
“他有點害羞。”郭阿姨笑得有點牽強。
陳長見笑了一下,感歎:“感覺勁比上次來大了不少。”
說完這句話,感覺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氣。
“餓了怎麼辦?”陳長見放了行李朝餐桌走。
郭阿姨忙道:“沒事沒事,這孩子脾氣犟,待會晚點我給他送點吃的去。”
陳長見點點頭。
“來啊,做得都是你喜歡吃的……”
陳長見看着滿桌的菜,其實也沒什麼胃口。他想起來自己考慮了一路的打算,突然叫了聲:“爸,能不能幫我個忙?”
一聽這話陳華榮就稀奇了。坐在餐桌對面瞧陳長見,感覺自己兒子瞧着又成熟不少。
給他斷供就去打工,還說自己又考了第一。聽了這話他不信,向陳長見班主任問過,發現他确實沒說假話。
這麼多年了,父子關系說僵那也沒有,陳華榮覺得他們總能正常溝通。
平時嘻嘻哈哈的過去,就來東城這事這孩子始終犟着。今年尤為強烈。
就這一次陳華榮才發現他一直憋着的一股勁。
回想起來他幾乎跟犟氣一樣幾乎不會跟陳華榮提要求。
“是我室友。”
陳華榮問:“你你室友,不是說是爺爺的……”
“何老頭。”
“哦!關系好……”他瞥了一眼自己兒子,眼裡意味不明。
工作原因他人脈極廣,而且時常和陳長見吹噓。這一次陳華榮分分鐘鐘就幫兒子辦好了。
于是跨年那天,陳長見拿着張票子擠進了上萬人的晚會現場。
陳華榮給他位置在内場,看起來空得很奇怪。
周秋山的節目在很後面。這人上台前還氣定神閑地給他發消息,問他在幹什麼。
陳長見沒有回複。
真正在現場的時候,他才終于體會到那些粉絲具體的喜愛。
主持人報幕完周秋山的名字的名字後,伴随着振聾發聩的尖叫,所有剛開始藏起的燈牌就依稀亮起了。
他錄着流星一般閃現的現場,和他想起阿倫說的:“偶像就是這樣。”
周秋山剛剛結束表演回到後台,拿着手機看消息就怔住了。陳長見居然來東城了。
正想打字問他怎麼回事,段哥就叫了他,随即就聽見一聲更中氣的:
“小周。”
周秋山擡眼便從鏡子裡看見立刻站起的段哥。
來人穿着随意,是業界一個的權威音樂人,叫劉凱德。他脾氣出了名的怪,好些人都争着搶着詞曲也不一定能談成。
“前輩。”
周秋山把手機揣進兜裡。輕輕一笑,得體地幾步走上去握手。他穿着極簡的白襯衫,熨帖的西裝褲。姣好的容貌給人感覺如沐春風。
劉凱德覺得挺稀奇。
平日遇見的後輩哪怕上過無數次舞台,見到劉凱德多少都會有點發怵。
他橫眉,道:“你倒是不怕我,飛機上遇見你們遲總聊了很久,我跟她認識好多年了。她給我看了你的演出,我就想過來親眼見下人。”
“遲總跟我說了您在這,本來準備馬上去找前輩問好。”
劉凱德不接他的話,繼續自己的話題:“我聽了你的曲子,有點青澀,但這是屬于年輕人的獨特性,像我們都寫不出來了……”
劉凱德年紀挺大了,倒是挺開明。
周秋山不做聲,默默聽着。
“樣貌出衆是一方面,你們小年輕受歡迎很容易昙花一現。因為浮躁,總以為錢啊名啊什麼有了,就高人一等。實際立不住,也立不長。但我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有一點很難得,你知道是什麼不?”
周秋山隻是笑:“請前輩指教。”
“思想,這個圈子有讀過書的都很難得。特别是那句‘世界的一切……’,什麼來着。”
“當世界上的一切都對我産生幻象,就是我回愛你的确質性。”
周秋山張嘴,還沒說出口段哥就已先一步在旁邊補充。
這句歌詞已經在網絡掀起了風潮,有人投了文學博主,一發出來好多人都不信是源自一首流行歌。這樣的情況又引起了一陣出圈。得益于此,周秋山的數據特别好,連負面新聞都少了很多。
段哥早就背得老熟了。
劉凱德連說:“哦對對對。雖然融得也比較幹澀,但把模糊的感覺寫得很到位,這個年齡能有這種厚度也很少見……你是看了什麼哲學方面的書籍?”
周秋山搖頭,外人看來還是沒什麼表情的變化,他笑說:“夢見的。”
外面的歡呼聲再次鼎沸,兩個人在這種環境下繼續交流了一會。門沒關,路過的人頻頻往裡瞧。段哥靠門那邊坐着,也沒動手關門。
直到周秋山一路将人送到休息室,繁雜紛亂的後台轉身就看見了遲總地看過來。
“诶!遲總!”大佬轉身看見遲總,兩人又一陣侃大山。
終于把人送走了。周秋山盯着旁邊的綠植發呆,被遲總一下拍了回來。
“不錯啊。”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這才是成熟的表現。”
“嗯。”
“感覺很好吧,看你樣子就得意。今晚的演出AXN都沒談成。公司還是重視你的,不然我來看你?”遲總說。
“沒有。”
“少在那陰陽怪氣。”她陪着周秋山往回走,手扶在他肩上,“大學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你馬上要準備考學?我之前說過幾年再去學音樂也不錯。學身本事很重要,但那些事多少是會影響你的業務的,本來好不容易要熬到畢業了……”
周秋山愣了一下。
“小孩子氣了啊,别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後那些事。”遲總看他的表情,“現在什麼是最重要的?你年輕不懂現實。不趁這個時間多賺一點錢,過氣很快的。”
“就算你媽媽現在能支撐你,哪怕是未來随便過點日子也行。但我告訴你,有了這些你才能有權力。”
“……”
周秋山沒說話。
“這些權力是什麼?”
“周秋山。”
陳長見叫了一聲,。
他從她背後的房間出來,周秋山眼睛驟得睜大,遲臻苗轉過頭笑得很精明。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