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場遇見的,就給帶過來了。”遲臻苗笑得惬意,“對了,之前餘帆幫你那麼多,現在你也記得幫幫他。”
“行了你們聊,我走了。”
“想等你結束了再跟你發消息,結果就遇見遲總了。”陳長見轉過來對周秋山說。
“這邊。”
周秋山牽了下陳長見的手腕,不寬的長廊燈光特别亮,迎面而來的人跟他打招呼,又松開。
别人用好奇地眼光瞧他,周秋山把陳長見擋住,往前了幾步,陳長見自覺地退到後面聽他們講話。
等到分别了,陳長見又觀察周秋山表情,再回頭看人,發現别人也在還打量着他。陳長見審視了下自己的着裝。
深黑的短款羽絨服,裡面套了件淺灰色的衛衣,斜挎包轉在後面。
他手從兜裡拿出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垂頭跟在後面。
直到進了門,裡面坐着的段哥瞧着他們:“待會有個采訪。”
周秋山點了頭,段哥又瞧了下陳長見,站起來走了出去。
陳長見被瞧得一臉無謂,門關上,他轉頭說:“你有事就去忙,叫個人送我走就行。”
“現在沒事。”
陳長見在休息室轉了一圈,發現周秋山丢在角落的常服。他停下來,扶着凳子:“累嗎?”
周秋山擡眼看他,這時才對他說了真正的第一句話:“遲總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陳長見坐在一旁思考着,忽然道,“那我說有你會幫我出氣嗎?”
他捏着拳頭舉起來,嘴角挂着一撇笑。
周秋山眉宇頓時松開,輕笑了一下。
最近他總是瞧起來很凝重,陳長見說不出原因。周秋山一笑,他也不自覺也松了一口氣。
他有件事非常在意,陳長見繼續用着玩笑的語氣:“不過,她剛才說的幫幫餘帆是什麼意思?”
周秋山表情仍然較淡,站起來摸了摸陳長見的腦袋:“不知道。”
頭發被人抓得毛躁,陳長見下意識擡手就想拍開。擡眼卻看見周秋山的眼神落寞,又是一些陳長見讀不懂的情緒。
陳長見總想找機會問,但不好找。他越來越意識到一件事,有些事情如果不在當時問出來,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陳長見沉默了一下,感覺周秋山的手僵在空中。
“累了要知道休息。”
他抓住周秋山落下的手臂,随即又放開,盯着他,“不要什麼都想。你明知道自己睡不……”
周秋山笑了一下,然後走得更近,俯下身:“你還不是。”
熟悉的氣息降來。肩膀一重。周秋山的頭埋了下去,輕輕地蹭了蹭。
“新年快樂。”
陳長見鼻尖香氣清涼。像什麼?周秋山為什麼總是身上香香的。
他恍惚了瞬,手僵在兩側,眼珠子轉了一下,盯着背後那面鏡子自己的樣子。周秋山的西裝一絲褶皺也沒有,肩膀寬闊平直。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回抱,他正要擡手周秋山卻松開。
這時陳長見才聽見了外面的倒計時。
三!
二!
一!
滿場人整齊的呼喊,還有主持人最大的嗓門。煙花噼裡啪啦得響起。就在場館的上空。
新的一年就這樣來了。
兩人的手機都開始震動。新年祝福來了。
“我是第一個。”周秋山笑了。
啊。
提前好幾秒,能不是嗎?
陳長見也笑了。
“我叫人送你。”周秋山檢查着消息,接着眉頭慢慢皺起,“有點事。”
陳長見點頭說“好”。
雖然能在新年最後一天見到周秋山讓他非常開心。但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周秋山總是什麼都不說。
他又像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當時其實是遲臻苗先看見的陳長見。
本以為這位老總會是來找他算賬的,結果她對陳長見說的第一句話确實:“走吧,帶你去找周秋山。”
陳長見詫異的同時第一個反應就是。
都邀請他了那為什麼不接受?
雖然自己還偷偷跑進了别人家裡打人,但這件事遲臻苗是知道的。
瞧她笑眯眯,陳長見還是比較心虛。但她笑,他也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
當時沒把他怎樣,現在又能發生什麼?
她一路都在和人寒暄,陳長見站在遠遠地望着别的地方,或者晃到一邊去,也不聽他們談話内容。時不時看一眼完事沒有。
每次陳長見以為她要把自己忘了,遲總都會回頭看他,發出一個音節示意他跟上。
對于遲臻苗他有一肚子的問題。
陳長見不懂這個女人,這種感覺也很熟悉,他不由自主想到了阿倫,也許還有他爸。
好像這些人他都瞧不懂。
每次企圖去猜測他們的想法,好像全部都很穩定。告訴陳長見他疑慮的答案時,又感覺于他們而言不出兩樣。但硬讓他想,他又想不出來。
“你和小山關系好。”
不知道什麼意思,陳長見隻“嗯”一聲。
“那挺不錯的,他沒多少朋友。”她回頭,
陳長見沒說話。
“他喜歡鑽牛角尖,記得勸一下他。”遲臻苗說,“我覺得你很懂事。”
遲臻苗朝走廊瞄了一眼,陳長見都身影還沒瞧清,她就把陳長見塞進了旁邊的一個休息室:“我沒看上去那麼可惡,是吧?”
陳長見呆住。
從場館打車回去的時候,陳長見思緒比較混亂。
遲臻苗究竟是怎樣的,他說不上來。
但當時燈架砸下來的樣子,看見周秋山,那是自己的心情,記憶猶新。
可怕、憤怒。
簡直就是十惡不赦的女人。
可時間一久,那股出奇的憤怒消失,隻剩了感覺很不像話的芥蒂。
周秋山呢?
之後就再也沒提過,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唯一的證明就是額頭上那塊時常被遮住的疤。
陳長見望着窗外陌生的路景,一陣恍惚。
熱鬧的場館、斟酌後才會說出的話、體面至極的裝束。
遇見周秋山也就幾個月的事情,但自己的生活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秋山也是嗎?
每一次從那麼熱鬧的地方回到隻有自己的時候。每一次應付完各種時候還在課上聽着老師念叨無數次那些知識。他會想什麼?
陳長見托腮打了個哈欠。低頭翻起了手機。
今晚演出的熱搜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