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扉明邊想邊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早晨八點四十五，那他睡了挺久的，而已知沈欲忱一般不上學都會睡到十點多才起，現在卻坐在沙發上喝蜂蜜水。

“你不會是……”談扉明欲言又止，“看了我一晚上吧。昨晚沒睡好嗎？”那就能解釋沈欲忱為什麼臉色很差了，睡眠不足。

“不用管我的。”

沈欲忱冷笑一聲，放下另一條腿，右手搭在左臂上，晨光落在他的眼底，如同上帝垂眸端詳一顆剔透的煙晶石。

“我看你一晚上幹什麼，把你換成木乃伊好像才更有守一晚上屍的價值吧。”

談扉明笑了聲：“不是你大早上火力全開啊，我到底哪裡惹你生氣了，我真想不起來，你告訴我呗。”

“沒什麼，我餓了，點了馄饨，你吃完就滾。”說着沈欲忱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談扉明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又好笑地吸了口氣兒，慢慢歎出來，捏了捏鼻梁骨跟了過去。

他抿了下唇，感覺嘴唇有點甜味兒，心道可能是吃了蛋糕緣故。

吃完馄饨，滾的時候，談扉明自覺帶上了外賣和垃圾。

他出門時正好碰到對面那棟的院門打開，一隻拴繩的邊牧鑽了出來，沖他歡快地搖尾巴。

談扉明朝狗打了個招呼，迎着晨光哼着小曲兒走在出門的路上，小區裡的栀子花散發着清新溫暖的香氣，喝完馄饨湯他胃裡也暖暖的，談扉明覺得心情特别好。

再過倆月又可以和沈欲忱一起上學了，就是昨兒忘了問他具體打算填報哪個專業。

談扉明扔掉垃圾走出小區，這會兒太陽曬在身上已經很燙了，他突然也想吃西瓜，于是拐進十字路口的水果店。

談扉明走進店裡，穿着工作服的店員像他微笑問好，手下正在将切好塊的西瓜裝進食品盒。

所以昨晚沈欲忱幹嘛不直接買切好的呢。

談扉明在水果保鮮櫃前停留，紅紅綠綠的新鮮切塊水果散發着果香味兒，讓人食欲大增，但盒子上貼着的價格卻讓他咂舌。

但最後他咬牙買了半個西瓜，拎着精美的包裝盒走出店門，感覺太陽其實也沒那麼曬。

坐了四十多分鐘地鐵回家後，談扉明抱着半個頂自己一半兼職日薪的西瓜，坐在餐桌前，一勺子挖到西瓜中間那塊兒心送進嘴裡。

冰爽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迸濺時，他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沈欲忱不買切塊西瓜。

北方夏天的熱度是斷崖上升的，連續四五天的高溫僵持在三十度不下，好不容易盼來一場雨，卻在返校日這天遲遲沒有滴下來。

高考結束後的下一個周末，一中的高三生們統一回學校收拾個人物品，提交材料，進行大掃除。談扉明拿着小區門口發的傳單邊走進校門邊扇風，林蔭大道的瀝青路上粘了很多墨點子，不知道還以為下雨了，但其實踩上去鞋底都是黏的，走路嘎吱嘎吱響。

談扉明正擱前面走，聽到身後一陣重重的嘎吱嘎吱的腳步聲跑着跳着奔來，然後自己的肩膀猛地一沉。

“起開，重死了。”

郝天賜哼哧兩口氣，搶走談扉明手上的傳單，展開來讀：“小葵花藝術畫室開業招新進行時……你打算暑假在這兒兼職嗎？”

談扉明拎着郝天賜涼涼的肉胳膊從肩上撇下，瞥了眼傳單：“沒，小區門口發的。”

“哦。”郝天賜折起來扇了兩下風，覺得還是自己的小風扇好，把傳單還給談扉明，“你的桌兜我記得早就清空了吧，是來幫我收拾的嗎，好哥哥。”

說完，又要挂在他身上，被談扉明笑着扭開：“惡心吧啦的誰幫你，老班叫我來準備畢業典禮的發言。”

“哦～優秀畢業生代表，是不是還要另外準備西裝啊？”郝天賜挑起兩道短眉，用胳膊肘怼他，“我媽以前給我定做了一套，碼應該差不多吧？就是我現在胖了穿不了，你要是需要一會兒放學了一起去我家啊。”

一中其實沒規定優秀畢業生的穿着，但按照往屆來看，優秀畢業生的家長們一般都會給自家孩子單獨定制一套正裝，畢竟上台發言的那肯定是脫穎而出的，必須正式點兒，光彩奪目點兒，人生重要的場合就一次。

談扉明早聽說這種傳統，他對形式和儀式也不太在乎，不過楊錦上周發消息說他那兒有尺碼合适的正裝。

于是對郝天賜笑了下：“謝了，不過楊老師說他那兒有。”

“哦豁，那怕不是楊老師兒子的吧，我聽說他是咱學校上上上屆的優秀畢業生。”郝天賜咂了下嘴，“但你們發言都是要照片上牆的，穿一樣會不會不太好……”

“還好吧。”談扉明淡淡道，看着前方，“誰沒事看那個。”

一路扯東扯西來到教室，剛進門兩人就被收拾書本課桌揚起的灰塵撲了一臉，談扉明擡手扇了扇，下意識尋找沈欲忱的影子。

他四月份就提前離校了，班裡座位又是一個月一換，這會兒教室裡亂糟糟的，早不知道沈欲忱的桌子是哪個，人也不在教室。

正巧往外搬書的同學被桌子角絆了一下，談扉明幫忙撿起書，順口問道：“沈欲忱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