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懸,原稿是結課作業,過去六七年應該很難找到了。”
沈欲忱點頭,目光落在談扉明臉上看了一會兒,見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挑眉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在想是先找他的漏洞,還是我先自證,自證的話,我拿不出原稿,隻能争取人證。不過郝天賜已經在找學院的同學和老師了。”談扉明頓了下,“但是比起那人曬出的證據,我們這邊人證的說服力不足。我本來想找找以前電子版留存的物證,但當時參賽,舊畫改造也不用提交原稿,所以在線上也很難找到其他有力的證據了。”
說罷,談扉明拿起手機,點開文章中的視頻,手機屏幕朝沈欲忱那邊傾斜了些:“在我知道他指控是假的基礎上,現在還是找他的證據有哪些漏洞比較好?”
沈欲忱點頭道:“漏洞有,那人展示了兩年前拍攝的創作現場的照片,但在同一時間,并沒有公開發布展示他的畫作,這一點存疑。其實我們站在他僞造證據的角度來看,他給出的一切證據都是假的,而且關鍵時間截圖甚至視頻都可以p圖。但對方大概不會輕易自證,而是要你先交出證據,否則他的指控可信度永遠在你之上。”
沈欲忱後仰身體靠在沙發上,懶懶道:“輿論麼,當然喜歡讓你們雙方互撕,越精彩越好,你交不出證據,大概是要一邊倒了。”
時間拖得越久,事實的真相就越耐人尋味,一個中午過去,談扉明方還未回複此事,而指控方還在積極更新同步舉報進程,引得輿論迅速發酵,互聯網上無形的天平果然如同沈欲忱說的那樣,壓倒性傾斜:
——一進來就求錘得錘?真抄襲的話請公開道歉并自覺退出雙年展好嗎?!丢臉丢到國外……[捂臉]
——心疼原創。
——純路人,看他往年作品的風格很眼熟,能看到好多大師的影子,是經典抄完了就隻能抄小衆了是嗎?德不配位縫合怪一位[蠟燭]
——哇哦,這就是TOP級美院優秀畢業生嗎?建議嚴查!@XX美術學院
——隻有我覺得黑白這幅圖很壓抑嗎[呆滞]不喜歡這幅。
——雖然但是作品表達的主題就是很壓抑吧(本人美術生,僅代表個人觀點,個人覺得黑白線條這幅更有感覺)
......
沈欲忱看着那些大部分來自同一IP,雖路人但文字犀利節奏飛起的發言,冷哼一聲,在屏幕上點了點。
沒能找到原稿,談扉明和郝天賜商量對策,中途接到學院導師打來的電話了解事實情況,那條艾特學校的評論被頂到前排,涉及學校名譽,即便年初一他們也得緊急加班。
談扉明接通電話,看了眼沈欲忱,走去書房與導師溝通,他大學以來,包括高中的專業實力與人品大家有目共睹,不少老師同學都願意出面為他正名,等談扉明挂斷電話推開門,便看到沈欲忱靠在書房門口的牆邊,手臂搭着件大衣,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談扉明怔愣住,沈欲忱先開了口:“你沒必要和他們道歉,不是你做錯事。”
“……嗯,但畢竟因為大過年的,還得麻煩他們。”談扉明走到沈欲忱面前,“你要出去嗎?”
“嗯,臨時有事。”沈欲忱朝卧室歪了下頭,“幫我戴一下。”
談扉明跟他走到主卧的衛生間,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機械手幫他穿戴,一邊問道:“去哪兒啊,我送你。”
“不用,顧叔來接我。”沈欲忱看着鏡子,“MV拍攝團隊那邊有事要處理,你知道,他們國家不過春節,我估計三四天都不回來。”
機械扣合發出“咔哒”一聲輕響,談扉明放下袖子幫沈欲忱整理,聞言愣了一下,也擡眸看向鏡子:“那豈不是休息不了幾天,又要去工作了?這次的‘臨時有事’也要出國嗎?”
“你怎麼問題那麼多。”沈欲忱後仰身體,頭輕輕靠在談扉明肩上,從鏡子裡看,他像是靠在談扉明懷裡一樣。
沈欲忱仰臉看着談扉明,輕聲道:“你會想我嗎。”
說完,他在談扉明懷中轉了半圈,走出門,隻留給談扉明一個背影,和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的香水味。
好像剛才的問題隻是談扉明一人的幻聽罷了。
談扉明被這短暫的溫存勾去心魂,緊随其後,在玄關處将單手扶牆,準備穿靴子的沈欲忱從身後抱住,聞到他發絲脖頸間暖融融的香氣,頗用力地蹭了蹭。
“你回來後還會來我家嗎?”他悶聲道。
沈欲忱反手撫摸他的臉:“你想我就來。”
“來吧。”談扉明轉過臉,在沈欲忱手掌間小聲道,“這幾天記得回我消息。”
機場高速一路通暢,但落雪薄薄堆了一層,顧叔還是不敢開得太快。
國際航班在兩小時二十分鐘後起飛,沈欲忱沒有帶行李。
大衣口袋裝着他的錢包證件、手機和充電寶,除此外僅有一闆奧沙西泮。
面對顧叔的詢問,沈欲忱繼續以臨時有事作為答複,但臨别前,他特别叮囑顧叔,如果有人問起,隻說自己去的是莫城。
曆經一段港城中轉,總時長近二十小時的飛機,再落地已是當地清晨六點多。
沈欲忱有些疲憊,他神經衰弱,對睡眠環境要求極高,在飛機上幾乎睡不好。F國當地正值雨季,濕熱空氣撲面而來,他摘掉口罩透氣,與此同時,一輛電瓶車無聲滑至他身前,從車上下來一位身着制服的管家,面帶恭敬地朝他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