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春的薄霧籠罩在尤府,下人們一箱一箱搬運着行李物件,今日就要啟程去京城了。
如意剛醒,琉璃就來了。
琉璃昨夜新婚之夜,卻被永晴的事攪得魂不守舍,晚上柏智安慰了好一會兒才睡着。今日清早如意又要離家出門,琉璃趕緊梳妝就來如意房裡與她道别。
琉璃來到如意床邊,像往常一樣想服侍如意更衣洗漱,卻被她攔住,她笑道“好嫂嫂,你都是當家主母了,這些事就别做了,讓丫頭們來吧。”
琉璃突然兩眼一紅哽咽道:“姑娘就要去京城了,将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就讓我再服侍你一回,也算了了我心願。”
如意也紅了眼眶哭道“我隻當你是我親姐姐,從小你就護着我,如今就要分别,我心裡也難受。”
說罷二人竟然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藍兒端着早餐進來見到這一幕反而笑出了聲,她說道“我說你們也太婆婆媽媽了,如今隻是去京城又不是去天涯海角,過年過節也都還能相見,何必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兩人側過頭看着一臉壞笑的藍兒都止住哭,如意說道“藍兒妹妹越發淘氣了!”
琉璃用絲帕給如意擦了擦眼淚,又給自己擦幹眼淚,望着藍兒說道“藍兒,你去了京城可不能再淘氣了”
藍兒哼了一聲坐在凳子上說道“我再淘氣,也沒有永晴姐姐淘氣,差點把整個尤府的臉都丢了!”
想起來昨夜的事,如意歎道“早就知道永晴姐姐心比天高,自然看不上伯父給她挑選的年輕舉子,這宋知府前途無量,後宅人際關系簡單,她自以為選了個好前程罷了。”
琉璃也皺眉說道“昨夜那事,唬得我半夜都沒睡好,如今你和藍兒的婚事都還沒定,她就敢行如此險路,也太自私了!”
藍兒立馬嚷嚷道“我說了,我不嫁人!”
如意笑着起身,琉璃立馬服侍她更衣洗漱,二人相視一笑,都不答藍兒的話。
三姐妹在房裡絮絮叨叨許久,直到天光大亮,蔡二來催才出門。
早飯很簡單,沈氏被昨夜的事氣得頭疾發作沒有出來,尤力面色也不好,隻囑咐了幾句柏智好好照顧家裡,就端着早餐去房裡看望沈氏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一行人出發了。
最後關頭,尤力還是決定将南都剩下的幾間店鋪全部留給柏智打理,每年的分成大房二房對半分,鹽礦都被聖上收走可以不論,所剩的一些田地也都交給了柏智。至于現銀,之前幾次官司纏身基本上都花得差不多了,尤力不但沒有分走,反而還貼了一些給柏智。
柏智對此感恩戴德,心懷感激。
為了節省時間,一行人選擇了陸路而非水運,也意味着将會有更高的風險遇見匪盜。
柏智帶着家中的護衛一路送行到了南都最近的驿站。
宋知府同樣派了一對官府侍衛護送,加上尤府自己的護衛,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告别了南都。
沈氏和尤力是夫妻,共用了一乘最大最寬敞的馬車。如意和藍兒則用的是之前闵氏留下來的小馬車,馬車空間不大,二人隻能夠剛好并排坐着,十分颠簸。
如意望着窗戶外面自己從未見過的風景,心裡想到幾個月前自己還喊道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這個心願這麼快就實現了。
尤府的隊伍人多,加上還帶着女眷,走到第七日時,才剛剛出了南都的境界。
雖說已經開春,可天氣變化無常,許多身體虛弱的婢女和小厮都不知不覺染上了風寒,隊伍越走越慢。
如意帶了許多藥材,每日熬藥分發下去,可基本上無濟于事,今年春天的雨水太多氣溫太低了,實在有些反常。
這天傍晚,再次下起了凍雨,路面濕滑結冰,馬車也幾次控制不住差點側翻,無奈之下一行人隻能借宿荒廟。
荒廟環境惡劣,幾處地方都還在漏雨,事已至此大家也沒有主仆之分,都随意在地上坐着,燃燒的枯柴火力微弱,寒冷和疲倦席卷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