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秋,艾爾伍德莊園/科克沃斯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逐漸變冷了,晴天也越來越少。曾經茂密的花園變得光秃秃的。艾莉諾和西弗勒斯在這段時間裡已經掌握了不少魔法理論和基礎知識,比阿爾弗雷德預想的還要快些。
一個普通的清晨,阿爾弗雷德在早餐後輕輕敲了敲西弗勒斯卧室的門。西弗勒斯正坐在書桌前翻閱書籍,聽到敲門聲後合上了書。
“請進。”
阿爾弗雷德推門而入,臉上帶着一絲謹慎:“我可以和你談談嗎,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阿爾弗雷德在床邊坐下,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
“西弗勒斯,”他的聲音溫和,但帶着鄭重,“我注意到下周三是11月29日。”
西弗勒斯的身體微微僵硬,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書本封面,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想問問,”阿爾弗雷德繼續道,“你是否希望去拜訪你父母的墓地?”
西弗勒斯盯着書桌上的羽毛筆,仿佛那是房間裡最有趣的東西。氣氛一時變得沉重,隻有壁爐裡的木柴偶爾發出輕微的爆裂聲。
“我知道這是個艱難的決定,”阿爾弗雷德輕聲說,“如果你願意去的話,我可以陪你。當然,你不想去的話也沒關系。無論如何,我尊重你的選擇。”
靜默持續了幾十秒,仿佛時間凝固了。
“我想去。”西弗勒斯擡起頭說。他的聲音很輕,但帶着堅定。
阿爾弗雷德點點頭:“那麼,我會安排好一切。如果你有其他需求,可以告訴我。”
西弗勒斯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翻閱面前的書,盡管他的注意力顯然已經不在上面。阿爾弗雷德起身離開,輕輕帶上了門。
十一月最後的幾天,天空陰沉沉的,覆蓋着鉛灰色的低雲。空氣濕冷,彌漫着即将下雪的寒意。
阿爾弗雷德和西弗勒斯站在科克沃斯鎮外的公墓前,冷風吹拂着他們黑色大衣的下擺。墓地安靜得有些壓抑,隻有偶爾飛過的烏鴉發出的叫聲打破這份沉寂。
他們穿過有些斑駁的黑色鍛鐵門,沿着碎石小徑走向墓地深處。一開始,西弗勒斯看到的是兩側整齊排列的墓碑,雕刻精美,有些還圍着鐵欄,擺放着鮮花和其他物品,甚至有幾處還豎立着雕像。随着他們越往裡走,地勢微微下沉,墓碑變得越發低矮、越發稀疏。
阿爾弗雷德帶着他往邊緣區域走去,那裡的草地變得泥濘。大多數地方沒有正式的墓碑,隻有簡陋的編号牌,有些甚至連編号都模糊不清。
但在一處相對幹淨的草地邊,有一塊淺灰色的小墓碑靜靜立着。
阿爾弗雷德停了下來:“就是這裡了。”
西弗勒斯朝墓碑看去,上面寫着:
“托比亞·斯内普,1929-1966
艾琳·斯内普,1933-1966
Rest in Peace”
“需要我在外面等你嗎?”阿爾弗雷德問道。
西弗勒斯搖搖頭:“不用。”
阿爾弗雷德從口袋中取出兩束精心包裝的白色康乃馨,這是他之前在倫敦的高級花店特意購買的。他輕輕将一束花放在墓前。接着,他站起身,将另一束遞給了西弗勒斯:“這束是為你準備的——如果你願意,可以自己放上去。”
西弗勒斯盯着花束看了一會兒,伸手接了過來。阿爾弗雷德随後退得遠了些,留給他獨處的空間。
西弗勒斯沒有立刻走上前,而是站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把花放在母親名字的下方,和阿爾弗雷德的那一束隔開了一點距離。
石碑很矮,隻到他的大腿。西弗勒斯站在墓碑前,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想起父親粗暴的怒吼,酒後的拳打腳踢;也想起母親疲憊卻溫柔的微笑,教他第一個魔藥配方時眼中閃爍的光芒——以及那個改變一切的可怕夜晚。
“我沒想到會這樣回來,”他低聲說,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不确定是在對墓碑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我以為我會更......憤怒。或者更悲傷。”事實上,他感到更多的是一種奇怪的平靜,一種将過去與現在連接起來的沉重感。
風吹過墓地,幾片枯葉在空中打着旋。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氣,蹲了下來,伸出略顯蒼白的手,指尖沿着艾琳的名字一筆一畫地慢慢描過,仿佛這樣就能與她建立某種聯系。
“過去的一年......發生了很多事。”他繼續說道,聲音稍稍柔和了一些,“我現在住在一個叫艾爾伍德的莊園裡,有自己的房間。”
他想了想,像是在思考怎麼開口,“有圖書室,音樂廳,花園,溫室……還有貓頭鷹塔。地下還有煉金室。”
他抿了抿嘴,最後還是補了一句:“還有……魔藥實驗室。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短暫地掃過托比亞的名字。
“我開始學習魔法了,媽媽。正式的那種。”
“阿爾弗雷德先生,他知道很多知識,不僅僅是魔藥。他說……我在魔藥方面很有天賦。”
他說得斷斷續續的,但還是一點點說了下去:“還有薇薇安女士。她……很溫柔,是一位鋼琴家,彈得很好。”
“她教我拉丁文,也帶我讀書和寫字。還有一些……麻瓜科學。”
這一串話說完,他的嘴角不自覺彎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去。
“艾莉諾——她是我的......”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适的詞語來描述這段新的關系。
“妹妹。”他最後還是這麼說了。
“塞爾溫家的女兒,比我小幾個月。聰明、好奇,有時候煩人得要命——總是纏着我問這問那,非要拉着我一起做事。”
“……但我不讨厭。”
這句話出口後,微風拂過他的黑發。過了一會兒,西弗勒斯輕輕地把頭靠在墓碑上。
“媽媽,我想我會留在那裡,至少現在是這樣。”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會怎麼想,但我想……你會希望我好好活下去。我在努力。”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小束薰衣草,和康乃馨放在一起。這是他從溫室裡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