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諾揚了揚下巴:“好吧,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不過你那時候明明一副‘别和我講話’的樣子。”
西弗勒斯轉身拿起杯子,瞥了她一眼:“那是因為你一直問問題。”
“是你一直闆着臉,我才要多說點話,”艾莉諾哼了一聲,“不然多冷清。”
西弗勒斯沒再說話,隻是喝了一口果汁。
“對了,還有兩周,”艾莉諾咬了一口姜餅,晃了晃腿,順勢碰了西弗勒斯一下,“可别想躲掉。”
西弗勒斯挑眉:“……什麼?”
“你的生日呀。”艾莉諾笑嘻嘻地說,“明年你還會在這兒,到時候你得收禮物!反正你以後每年生日都得在這兒啦,不許跑。”
西弗勒斯抿着嘴,肩膀微微繃緊,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後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艾莉諾見他沒有反駁,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帶點得意的滿足笑容:“别想賴賬,到時候蛋糕我會親手做的。”
西弗勒斯微微别開頭:“最好别突發奇想往裡面加奇怪的東西。”
艾莉諾朝他做了個鬼臉,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果汁,然後起身向樓梯走去,回頭沖他晃了晃手:“那晚安啦,哥哥。”
西弗勒斯看着她的背影,輕聲說:“晚安。”
杯中的果汁還剩一點,他盯着杯沿,指尖輕輕摩挲了一下,像是在想着什麼。
聖誕節之後,莊園恢複了往日的甯靜。
薇薇安依舊每天練琴,阿爾弗雷德照常出門上班,艾莉諾開始迷上折紙星星,西弗勒斯則常常待在圖書室,不知從哪兒翻出一本破舊的拉丁文詩集。
有時三人會在廚房一邊準備午餐,一邊讨論該在炖菜裡加什麼酒。
天氣越來越冷,雪落得比往年更頻繁。窗邊時常結出霜花,但屋子裡總是透着暖意。
到了2月,一場罕見的大雪覆蓋了艾爾伍德莊園。清晨,天色難得放晴,厚厚的積雪反射着陽光,整個莊園被籠罩在銀色的光輝中。
西弗勒斯正坐在窗邊翻閱筆記。忽然“啪”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窗上,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站起來,低頭向窗外看去,艾莉諾正站在庭院的雪地中,戴着全套的紅色帽子、圍巾和手套,一隻手裡還握着一個雪球,看到他出現,熱情地向他揮了揮手。
他明白她的意思——早餐時她就用那個隻有他們倆懂的小動作提醒過他。
西弗勒斯想了想,還是穿好外套,戴好白色圍巾和帽子,又套上手套,推門走了出去。
當他推開大門時,艾莉諾立即向他跑來,松軟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足迹。道路中央的雪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可她偏偏踩着雪走。
“小心。”西弗勒斯看着她興奮的樣子,下意識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我還以為你不肯出來!”艾莉諾語氣輕快,“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沖進去!”
她的帽子上沾着點雪,臉頰微紅,“好久沒見過這麼大的雪了!來打雪仗吧!我們還可以堆個雪人!”
“這也太幼稚了。”西弗勒斯皺了皺眉。
“拒絕無效!”她笑眯眯地打斷他,“你已經出門了,就别想回去啦!”
他剛想張嘴反駁:“艾莉諾——”
“噓——”她把兩指交叉舉到嘴邊。西弗勒斯不再出聲,他知道,那表示他已經答應過了。
他歎了口氣,整理好外套:“你等着後悔。”
結果十分鐘後,艾莉諾後悔了。
西弗勒斯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投擲技巧,雪球幾乎次次命中目标。她邊笑邊叫,在草地上跑來跑去,試圖反擊,但還是被一記正中額頭。
“你作弊!你用魔法了吧!”
“是你說不能用魔法的。” 西弗勒斯淡定地拍拍手套上的雪,“我隻是比你準。”
“如果你希望我停手,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你想讓我認輸?做夢!”
艾莉諾不甘示弱,迅速反擊,一個雪球精準地砸進了他的脖領裡。西弗勒斯“嘶”地倒抽一口涼氣,猛地一轉身就朝她沖去。艾莉諾尖叫着跑開,西弗勒斯在後面緊追不放。兩個人一邊扔雪球,一邊繞着樹跑了好幾圈,最後兩人都累得氣喘籲籲。
艾莉諾慢慢走了幾步,最後一屁股坐進雪地裡,幹脆躺了下去,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吧哥哥,躺一會兒,不冷的。”
西弗勒斯低頭看着她,語氣懷疑:“聽起來不太可信。”
“你試試就知道了。”她的聲音軟軟的,還帶着點笑。
西弗勒斯站着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躺了下來。雪的觸感比想象中柔軟。他仰望着頭頂,樹枝覆着一層薄雪,在陽光下閃着細碎的光。枝條的縫隙間,透出雪後湛藍的天空。他微微眯起眼,陽光穿過樹梢,靜靜灑在他和艾莉諾身上。耳邊是她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聲。
四周安靜極了,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他們兩個。
“哥哥,”艾莉諾輕聲開口,“如果明年還會下這麼大的雪,我們一起去森林玩吧。那裡有屬于媽媽的林地,有時還能看到水塘。爸爸已經開始教我們魔法了,到時候我們可以自己去。”
西弗勒斯沒有說話,隻是望着她吐出的白霧在空氣中緩緩散開。然後他摘下手套,伸出手。
“來拉鈎吧。”
這是她最近教給他的——作為約定。
艾莉諾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小指和他勾在一起:“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