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裡,完成任務才有機會獲得線索,距離中午十二點還有四小時,也許正午還能再見到那位寡言陰沉的村長。
“你指午飯?”殷浔拎着鏟子和樹苗走到他旁邊的空地,“那我許願村長早點出現。”
謹慎起見,三人并未吃大堂櫃台上涼掉的白粥,但徒步四十分鐘已經消耗了太多體力,殷浔不想老在副本裡餓肚子。
祝析音:“......”怎麼有人像她這樣命苦,第一次進本就要忍饑挨餓。
奈何時間珍貴,他們又比别人晚來一個鐘,留給她摸魚的時間不多了。
好在祝析音以前參加志願活動時種過樹,雖然速度慢些,但每個步驟都井井有條,埋進樹坑的小樹苗也穩當,不像其他玩家那樣歪歪扭扭,随時可能倒下。
她種兩棵歇幾分鐘,剛席地而坐不過十幾秒,後背忽然一沉。
祝析音反手一抹,抓到一捧土,轉頭看見謝浮玉投來歉疚地一瞥,撇嘴:“哥,第幾回了?”
又把土鏟得到處都是,她算是看出來了,謝浮玉種樹沒有技巧也沒有感情,全靠大力出奇迹。
隻要卯足了勁兒把坑挖深,讓樹苗重心下移,再把兩邊的土夯實拍死在樹根旁,種出來的樹也能立得住。
就是比較費祝析音的外套。
她再次抖掉衣服沾上的土,抱着自己的鏟子挪遠了一點。
謝浮玉:“?”他隻是不小心。
“阿郁,”殷浔失笑,側眸喚他,“要我幫忙麼?”
謝浮玉掃了眼殷浔的樹,發現對方正在以一小時三棵的時速勻速推進。
再看他臉不紅氣不喘悠哉悠哉遊刃有餘的模樣,肯定是身經百戰的種樹老手。
“你不是學統計的嗎?”怎麼有種農學出身的既視感。
殷浔不置可否,走近謝浮玉,幫他揉了揉手腕,随後繞到他背後,兩手分别握住他的左右手,手把手教他用那柄鏟子。
“你這樣使勁兒,對,不要垂直......”絮絮耳語混合着溫熱呼氣掃過謝浮玉後頸,被殷浔包裹住的手不由捏緊了木柄。
祝析音餘光瞟到這一幕,更加堅定了初見面時自己對殷浔的定位,而且她哥全身上下嘴最硬,都手拉着手,前胸貼後背了,還跟她扯24K純金兄弟情呢。
不過,殷浔的确是正經教學,帶謝浮玉種好一棵樹後便撒手看他自己弄。
謝浮玉一學就會,新方法用得有模有樣。
殷浔勾唇,不吝贊美:“阿郁好聰明。”
哄小孩兒似的,謝浮玉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催他:“種你的去。”
殷浔低笑,麻溜走開。
謝浮玉面無表情地背過身,默默減輕幾分握住鏟子木柄的力道,薄白手指微微蜷起,蹭了蹭掌心的汗。
他低頭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下莫名加速的心率,重新揮舞鏟子刨坑。
但複工的謝浮玉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種了幾棵樹後,動作又開始變形。
祝析音撇開飛到腦門上的土,退避三舍,真服了你們小情侶。
她忽然有點理解男朋友之前對某次密室随機組到的gay子隊友的形容——
倆人不在一起的時候各自都很可靠,倆人同框的時候雖然推進度也很順利,但無形的磁場迷之排他,其他玩家根本融不進去,被迫躺赢,參與感......
簡直爽翻天了。
祝析音移開眼,繼續搗鼓面前的新坑,鏟了兩捧土好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不知怎地腦子一熱,把密室逃脫和副本搭上了線。
她輕眯起眼睛,用餘光打量遠處的謝浮玉和殷浔。
身高相仿但有體型差,其中一人長得像混血,這是男朋友對那兩人的描述。
嘶,越看越像,越像越看,腦子似乎學會了自動代入。
等等,祝析音虎軀一震,如果所謂的密室逃脫真的是副本,那她男朋友不是也......
祝析音撐着鏟子皺眉,感覺細思極恐,粗思也恐。
她把樹苗扔進坑裡,草草鋪了土,打算和她哥聊聊。
結果剛轉身就險些和來人進行一個親密的貼面禮,祝析音彈射後退,驚恐地盯着不知何時出現的村長。
他用嘶啞粗粝的聲音宣布:“可以吃飯了。”
仿佛玩家不是遊客,而是受到嚴格管束的犯人。